周桐缓了缓精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徐巧,笑眯眯地问道:“巧儿,走吧,我骑马带你去。”
徐巧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嘴角却微微翘起。
周桐见状,赶紧凑上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语气讨好:“哎呀,我发誓还不行吗!这次绝对不会骑快!保证稳稳当当的。”
徐巧依旧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要,我要坐马车。”
周桐一听,立刻换了一套说辞,语气认真:“巧儿,咱们骑马去,不是为了快,而是为了表现亲和力嘛。你想啊,咱们骑马过去,流民们一看,县令大人和夫人亲自骑马来看他们,多亲民啊!这不就显得咱们不摆架子,和他们打成一片嘛。”
他说着,还故意凑近徐巧耳边,压低声音:“再说了,骑马多方便啊,马车还得绕路,耽误时间。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好不好?”
徐巧被他这语气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故意板着脸,斜眼看他:“你看我信吗?”
周桐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说道:“哎,我这可是为了咱们的声誉着想啊。你居然不信我,真是的。”
徐巧见他这副模样,终于绷不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快走吧。不过你要是再敢骑快,我可饶不了你。”
周桐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放心放心,这次一定稳稳的!”
两人出了县衙,周桐牵着枣红马过来,扶着徐巧上马。这次他果然老实了许多。
徐巧坐在马背上,感受着微风拂面,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她侧头看了周桐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忍不住调侃道:“原来你会骑慢啊。”
周桐笑着反问:“夫人这是想要快的”
徐巧被他这话说得一惊,捶了他一下:“你敢。”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流民安置点。远远望去,临时窝棚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许多桃城的百姓也自发前来帮忙,有的在帮忙搬运木材,有的在帮忙搭建茅草屋顶,场面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
越来越近,他们的鼻尖忽然撞上一缕饼香。循着香味望去,几个妇人正从竹篮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饼子,不由分说往流民孩童手里塞。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自己粗布衣裳都打着补丁,却把最后半块饼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流民老汉,另一半喂给怀里嗷嗷待哺的孙儿。
&34;这饼子要掺榆钱才甜。&34;老妇操着浓重的乡音,皱纹里沾着面粉,&34;等开春带你们去采。&34;
远处十几个汉子喊着号子扛梁柱,领头的竟是桃城肉铺的瘸腿账房,平日里锱铢必较的生意人,此刻正用独臂托着木桩,汗珠顺着花白鬓角滚进粗麻衣领。
周桐的手指无意识攥了攥缰绳。
他想起上一世刷视频看到的《流民图》,那些蜷缩在史书夹缝里的灰色剪影,此刻却在夕阳下鲜活地发着光。
当瘸腿账房发现梁柱偏移半寸,急得蹦出句&34;这要算不清账目&34;时,他终于笑出声来——原来人心这杆秤,称得了毫厘金银,更称得起生死道义。
他扶着徐巧下了马,刚走近,就有人眼尖地喊了一声:“老爷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周桐和徐巧这边看来。几个流民赶紧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周县令,您来了!”
周桐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大家辛苦了,安置得怎么样了?”
一位老汉搓着手,满脸堆笑:“托您的福,大伙儿都安顿得差不多了。您看,这窝棚搭得多结实,比我们以前住的房子还好呢!”
周桐看了看那些窝棚,虽然简陋,但确实结实耐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大家伙儿再加把劲,争取今天就把所有窝棚都搭好。”
徐巧也走上前:“孩子们呢?有没有地方住?”
一位妇人赶紧回答:“夫人放心,孩子们都安顿好了,还有几位大娘专门照顾他们呢。”
这时陶明拄着竹杖迎上来时,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容:“小周,安置点这边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处窝棚的茅草还没铺完,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收工了。”
周桐点点头,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刚想说什么,忽然愣住了——
远处,万科正扛着一捆茅草,像只发疯的骡子似的在窝棚间横冲直撞。他身后跟着赵德柱,这货不知从哪弄来根粗麻绳,正甩得虎虎生风,活像个赶牲口的。最离谱的是那三个胖子也都抱着木头在那乱跑。”
“这……这是在干什么?”周桐目瞪口呆。
陶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气得胡子直翘:“吴毅!吴毅!”他扯着嗓子喊,“快给老夫按住那几个混账东西!”
吴毅正蹲在屋顶补窟窿,闻言一个激灵,手一滑,整捆茅草“哗啦”掉了下来,正巧砸在路过的大虎头上。
“造孽啊!”陶明气得直跺脚,“那是刚铺好的地基!地基!”
周桐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万科那捆茅草甩得太猛,直接撞翻了刚立好的窝棚支架。茅草漫天飞舞。
“老爷!”万科从茅草堆里钻出来,满脸兴奋,“您看我这力气,够不够去清平县搬粮食?”
我擦,周桐看的人都麻了。
这货的积极性就是奔着老本行去的!
陶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抄起竹杖就要冲过去:“老夫今儿非打断这几个混账的腿不可!”
周桐赶紧拽住他:“陶老息怒,您看这日头……”
话没说完,赵德柱突然扛着三根碗口粗的毛竹冲过来:“小说书,让让!让让!”
他身后追着几个抱孩子的妇人,最前头的大娘举着锅铲喊:“赵班头!你扛的是俺家晾咸鱼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