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实在过于宏大，三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只留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隆隆”声。
凯瑟琳认为，她的姨母安妮生前也在进行类似的工作，并且还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从前她还奇怪，一名从法国布斯巴顿毕业，去世时候仅三十五岁的女巫，就算她的本领再高超，留下的笔记中也不可能有超出罗马教会千年来收集的书籍范围外的内容，但若是仙境相关，就说得通了。
西泽尔坚持要找的，就是三件遗物里还未出现的那本笔记。
“为什么马车走了那么久？”凯瑟琳疑惑道：“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到破釜酒馆了。”
对角巷离伦敦中心很近，就在怀特霍尔街的附近，根本不可能花那么久的时间。
凯瑟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不妙之感。
“我们现在正沿着泰晤士河岸走。”亨利把脑袋探出窗户，“已经出了中心城区了。”
“你好，麻烦停一下车。”他对着前面赶车的皇家御用车夫说。
“对不起先生，陛下吩咐过，这辆马车只有到了里士满的玫瑰修道院后才能停下。”
这名车夫从前在普拉森舍宫工作过，亨利记得这张脸。
“什么玫瑰修道院？”他声音紧绷的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而此时的凯瑟琳有点后悔今晚没多吃了。
“那是一栋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修道院，遭遇大火后只剩下一片废墟了。”凯瑟琳将试图暴力破门跳车的亨利拉回车内，“那片土地的地契在我手里。”
说完这句之后，她又转向车外：“请问是哪一位陛下的吩咐？”
在英国，国王、王后与王太后都可被称为陛下。
“是安妮陛下。”
车夫恭敬道。
凯瑟琳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的姨母，这次倒是没有纡尊降贵亲自过来赶车。
不过，为什么偏偏是玫瑰修道院？
“无头王后？”坐在车内的西泽尔扬起眉毛，他的脸上很少出现那么大幅度的表情，“不用赶我下车吗？”
“看来安妮姨母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亨利呛他。
“你们对这事的接受度比我想象中要高。”凯瑟琳干笑了一声。
“我见过幽灵。”亨利已经学过相关知识，“姨母变成幽灵也不奇怪，她放不下的东西太多。”
他和凯瑟琳不一样，亨利是在安妮身边长大的，比起玛丽，安妮其实更像他的妈妈，所以一听安妮的名字，他就放松下来了。
“我很荣幸。”西泽尔说：“没想到我还能接到无头王后的邀请。”
“你只是捎带的。”亨利气鼓鼓的说：“她肯定没想到你也会上我们这辆马车。”
他还没有原谅西泽尔的鬼鬼祟祟行为。
“她一定不像你一样小心眼。”西泽尔进行了今夜的第一次回怼。
然后这两个人就小学生吵架，以反弹、反弹无效那样的模式互相骂了一路。
插不进嘴的凯瑟琳只能保持微笑。
等到月上中天，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亨利第一个跳下车，凯瑟琳与西泽尔紧随其后。
这片土地外围着一圈很高的铁栅栏，上面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几只黑色的乌鸦正站在栏杆的尖头上，见他们三人靠近，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