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5章 甚合心意
杜阿银做了个嘘的动作，封旭轻手轻脚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道：“这些日子可辛苦娘子了。”
杜阿银啧了一声道：“我有何辛苦，事情都是曾姑她们在做。”
“往往安排的人更辛苦。”封旭捏住杜阿银手道，杜阿银忽笑道，“我也是劳心者了。”
杜阿银看看睡得正香的忠毅公一眼，小声对封旭道：“老爷子既然在这里住着习惯，完全可以不回中都了，这里到中都，山高水长的，老爷子就算身子硬朗，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般的舟车劳顿。”
“为夫也这般想，可外祖不同意，他说他在中都，我在中都就多个策应。”封旭垂下眼眸，摸着杜阿银的手道，“只是这一别，为夫都怕他…”
杜阿银叹口气道：“虽然老爷子是想你以后回中都的路不被堵死了，但中都之于他老人家也太不安生了，这次是你大败了雍王，若反转过来，他会是何处境，况且老爷子在中都已然没有血亲，孤苦零丁的，甚是凄凉。”
封旭没出声，杜阿银又道：“好在有骆川家照顾着吧。”
封旭点点头道：“说来骆川家与我外祖都出了五服，但骆川却投我外祖的缘，打小养在身边，比我还亲，他随我征战后，就是他的父母在照顾我外祖。”
“亲是肯定，但最亲近的怕还是你吧。”杜阿银好奇地问，“老爷子本是国公，你娘一个女子世袭已是史无前例翻天覆地的大事，何故还要更甚，赐你娘一个国公之位？”封旭看了杜阿银一眼，杜阿银赶紧纠正道：“咱娘，是咱娘。”
“母亲离世八载，枭人又来侵犯，外祖因失女之痛，拒不挂帅，左明谦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此重招，左明谦用这招请我外祖出了山，大败枭人，他也算正式登上庙堂，开始大周权力的角逐。”
“这大周的皇帝也是昏聩，守边这样重要的事，他就跟玩一般，所以成眼下这局面，也是必然的。”
“大周至英皇之前的皇帝都重文轻武。”
“也是，说来咱外祖和咱娘都是国公级别，其实还不如你这侯爷有实权。”
“娘子说这话是不是该打屁股。”
“想来这换了地方，老爷子夜里也睡得不好，这会儿能好好睡个觉，且让他多睡一会儿，咱们别吵着他了。”杜阿银说完，曾姑走过来禀道，“小夫人，大少爷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济。”
“这个野娃娃在军营里也不知道如何地作，今儿陪外祖又这般尽力，刚才让他睡一会儿，还不肯，别给我累狠了，不过一身的汗，他也歇不好，赶紧给洗洗，让他歇着。”
曾姑笑着应了声“是”，杜阿银又问：“小宝呢？”
“刚前睡着了。”
“别让他白日睡太多了，晚上又该不睡了。”
曾姑应完，见没别的吩咐，便退下了，杜阿银揉揉太阳穴道：“两个男娃，真是太愁人了。”
“为夫在这里陪外祖，娘子也去歇歇吧。”
杜阿银嗯了一声便也回屋去了。
封旭走到棚子下，在忠毅公旁边坐下问：“是不是把外祖吵醒了？”“已然睡了好一阵了。”忠毅公以手撑头道，封旭将忠毅公扶起来，让人送来茶，忠毅公又道，“这小丫头，我越瞧越喜欢，比那些高门贵女都有见识得多，徐月远不如她。”
封旭笑道：“和她在一起，还特别轻松。”
“这般合心意，一直不肯成亲，跟这有干系？”
封旭笑笑，忠毅公便道：“小太子，她也教得挺好的，是小娃娃该有的样。”
“外祖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忠毅公叹口气道：“英皇小时候哪像这般，不大点就跟个小老头一般。”
封旭才道：“阿银还有更让外祖惊悚的言论，许多让孙儿纠结的事，听她之言，都豁然开朗。”
“何样的言论？”
“她说奕宝年纪太小，就算我扶他登位，也是太后或大臣辅佐，结果不是出权后就是出权臣，这都不利于眼下风雨飘摇的大周，且太子成年自立，权后与权臣的下场都未必好。”
忠毅公点点头道：“这是必然，那你自然要护他周全才是。”
封旭便道：“她只是没说孙儿就是那权臣罢了。”
忠毅公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丫头，胆子太大了。”
“她还说，与其是这样的结局，不如在奕宝年纪小时，由朝臣推选出一个能替奕宝主持大局的人上位，而待奕宝成年后，有明辨是非、主持大局的能力了，再还位于他。”
忠毅公眼睛瞪得更大了，封旭又道：“她还有更惊人的说法能者上位，意思是奕宝就算长大成人了，若他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就不要勉为其难了，由大家推举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大周才更甚。”忠毅公忙道：“孙儿，使不得，使不得，我许家可是一门忠烈。”
“一门忠烈又如何，我娘这样的命运是忠烈该有的结果吗？”
忠毅公没出声，封旭又道：“就眼下这大周…，且瞧着吧，只怕不是能者上位，而是奸佞横行。”
忠毅公再次没出声，封旭为母亲伤感一会儿道：“外祖，关于你返回中都的事，且多想想，如何？”
忠毅公刚想说话，封旭又道：“旭儿可只有外祖这么一个亲人了。”
“太后不敢为难外祖的。”
“太后不敢为难外祖，那昃平呢、封家、左家呢？”
“对了，川儿呢？”
“川儿在沙和郡，得了消息，已在往牧江口赶呢，今晚就可以到了。”
“也好些年没见着了，怪想得慌。”
“既然如此，不如留下，就不用好些年见不着了。”
“那不成，每月能收到你兄弟俩的家书，外祖就满足了。”
封旭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边杜阿银给齐奕简单地洗刷了一通，就带去用暮食，小家伙暮食都没吃几口，就跑去睡觉了，不过睡前要求封铭跟他一起睡。
为了哄齐奕赶紧睡，杜阿银只能答应，让曾姑着人好生看着两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