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5章 同路人
封旭淡淡道：“无聊。”
“告诉你，在这宅子里，我说话至少能算一半，你想和二丫头和好，就道个歉，你要是面皮薄，说给老程我听，我帮你转达，顺带再给你通融通融。”程方亭一见封旭没否定，那得瑟地叉着腰摇着扇子，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派头。
杜阿银摇摇头，程方亭就不满了，用扇子戳了杜阿银一下，放低声音恶狠狠地问：“你啥意思？”
“我还纳闷你跟我阿兄咋这般和得来，原来你俩还真是同路人。”
“你把我和杜阿金相提并论，杜二丫头，我劝你还是积点口德。”杜阿银又摇了一下头，程方亭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和我家小旭才真是同路人，一个就会欺侮阿兄，一个就会欺侮师兄！”
杜阿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觉得程方亭这话好笑，封旭只得抚抚她的背道：“好了，一句话就能乐成这样。”
杜阿银忍住笑的时候，妞儿的小米糊糊熬得七七八八，杜阿金的酒席也叫来了，他让程秋拿了盘子碗，把叫来的酒菜分成两份，摆了两张桌道：“老程，吃夜饭了。”
程方亭碰了封旭一下道：“就随便吃点，如何？”
杜阿银已经走到桌边，见荤菜只有一条鱼，杜阿金没分给另一桌，其余的不外乎就是一些花生、毛豆、卤豆干之类的凉菜。
杜阿银让妞儿把杜阿金带回来的咸菜全切了，装了两盘，焯了水的青菜也装两海碗，听说还剩有六个鸡蛋，让切点葱花全炒了，然后分两盘，一桌放一盘。
程方亭把封旭死乞活赖地拉上了席，还知趣地把封旭按在主位上，他在一旁坐下，一边给封旭递筷子一边道：“一百文钱的酒席哪够这些人吃，但是一经二丫头的手，立刻就有模有样了。”
杜阿金抓抓头道：“起先，我还怕吃不饱呢？”
程方亭等封旭接了筷子，又给封旭倒上酒道：“阿金，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杜阿金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过来，杜阿银只得小声指点一下：“老程在怀旧，是在和陵川的时候做对比。”
杜阿金哦了一声道：“有，有，有，在陵川的时候，我们就这样一桌吃的，差点我以为又回陵川了，好怀念那时候一起吃酒的日子，那时候，程兄还是大仙来着…”杜阿银忍着笑，夹了一块咸菜搁嘴里，慢慢地嚼着，程方亭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引得杜阿金滔滔不绝地怀起旧来，端着酒杯等杜阿金赶紧说完，但杜阿金却说出了感觉：“老程，你不知道刚和你认识的时候，我是真瞧不上你，一个整日云里雾里的骗子，太不着调了…”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封旭，也忍不住莞尔。
程方亭简直直了，赶紧打断杜阿金道：“搞半晌，你杜阿金个赌鬼那时候还瞧不上我老程呀。”
杜阿银忍着笑，程方亭却不肯放过杜阿金：“你瞧不上我，你瞧得上你那个又瞎又瘸的妹丈不？”
一提到封旭，杜阿金立刻道：“哎呀，老程吃酒吃酒吃酒，不吃，就都凉了。”
程方亭太郁闷了：“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小旭，咱们吃酒，不理那个没良心的。”程方亭便端着酒和封旭的杯碰了一下，封旭倒也没矫情，端起杯问：“有何事，赶紧说！”
“和小旭这种通透的人说话，就是比跟杜阿金那个糊涂虫说话舒坦。”
封旭没接话，程方亭便问：“小旭，你周围有钱人多，有没有那种房子多出来想放出来卖或赁的？”
封旭端杯的手顿了一下，程方亭接着又道：“还有，有没有那种新调到牧江口任职，需要买房或赁房的？”
封旭放下杯道：“我觉得你开铺子真是浪费了。”
程方亭不解地问：“为何？”
封旭说了声“滚”，然后放下杯子去夹鱼，程方亭见杜阿银低头忍笑，不满道：“二丫头，你不帮忙就算了，今晚还跟吃了笑药一般，笑，笑，笑，就知道笑！下个月交不出房钱铺子钱，我把杜阿金拿到赌场当赌注押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封旭再夹鱼肉的时候，程方亭就不乐意了：“就那么一条鱼，你想一个人吃完呀。”
于是程方亭也赶紧伸筷子，杜阿金犹豫了一下，也赶紧加入。
杜阿银只得道：“你们好歹给三白、小珏和几个小丫头留点吧！”
到底是封旭先停了手，程方亭往妞儿煮得有点干的小米糊糊里倒着剩下鱼汁，杜阿金把那个看着已然没有什么鱼肉的鱼骨头、鱼头悉数夹到自己碗里道：“不曾想，这家的鱼做得这般好吃。”
到这时候，杜阿金忽抬头问：“妹子，你还不曾吃到这鱼，挺鲜的。”
正夹鸡蛋的杜阿银差点也说“滚”了。
这一桌酒席也就只有这条鱼能吃，其余的菜大约都不合封旭的口味了，封旭见鱼没了，便朝杜阿银让妞儿煮的那碗青菜伸筷子。
程方亭把鱼汁在饭碗里拌匀了，又凑到封旭面前道：“小旭，讲真的啊。”
封旭夹着青菜，没理程方亭，程方亭却不依不饶：“你的手指能不能张一张，漏一星半点出来，就够老程我养活这些娃了。”
封旭停了筷子，似乎在想程方亭的话，程方亭接着道：“小旭，你想想，仔细想想，这事对你来说就是一桩小事，但日后每每被人提及，那就是天大的政绩，人家都会夸你的，啥体恤民情、勤政爱民；解救民间疾苦、知晓百姓艰难…”
封旭嗯了一声，把在外面侯着的江小川叫了进来，吩咐道：“从今儿算起，每月给老程这些娃送五担粮食。”
江小川应了，程方亭一听忙道：“小旭，人家左明志一个外人，每月都贴补十两银子。”封旭看了程方亭一眼，程方亭赶紧道：“当然，左明志那一看就是口里揽功德的主，十两银子到眼下没贴补过一文，外人还是不靠谱。”
“少得寸进尺！”封旭说完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