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4章 孺子可教
杜阿银等程方亭振振有词完了,才托着腮问:“那你打算为我这朋友,如何讨伐你家小旭?”
“我,我再也不回我家小旭那大宅子了,他用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回。”程方亭壮士断腕道,杜阿银听了“切”了一声道,“放心,你家小旭肯定连两人小轿都不屑用。”
说完,杜阿银不出声了,程方亭一看冷场了,赶紧找话道:“对了,二丫头,听说牧江口的户籍管得挺严的,你的户籍在陵川城,你若没有路引之类,想要赁房子,怕得有手续。”
杜阿银点头道:“我有陵川的公验函证,得空我让阿兄去问问要办何样的手续。”程方亭一听呵了一声:“陵川城当时那么乱,你居然还搞到了公验?”
不过程方亭很快又回过神来道:“我家小旭心细起来是真细,连你出门跑路的公验都考虑到了,所以你两口子闹啥闹嘛。”
杜阿银懒得跟程方亭再争论这事,便问:“看样子老程你在各处混,从来不需要考虑路引、公验的,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程方亭有些不自然道:“我是知道那些东西不好搞,路引还好,公验是真难搞,有公验在身,在大周随便哪座城,都算有半个户籍了,好像只需要登记一下,就可以常住。”
“就说没有公验都不能常住?”
“那可不是,只有路引没有公验,在中州皇城中都停留不许超过三日,其余如邺城、雍城、眉城这样的城不许超过五日,像陵川这类城也不许超过十日,无故停留,那都是要被治罪的。”“管得这般严,那程大哥才真的算厉害。”
程方亭呵呵一笑道:“我用的是通关文牒,按大周的规定,有这通关文牒可以在中都皇城常住半年,其余城可常住一年甚至两年。”
杜阿银呃了一声道:“原来程大哥居然是外国人,用的是外国函证。”
“外国人?”
“哦,异族人。”
“啥异族人,钻个空子罢了。”
“那寻常人也是钻不了的。”
“古灵精怪的。”程方亭忽一顿道,“对了,邺侯用山里那次大震,最近把雍王的军队撵出了沙和郡。”
杜阿银有些惊奇:“雍王可是号称三十万军队,一个大震就吓着了。”
“其实最主要邺侯还利用了周孙乙的叛乱,把眉州搅得一团糟,据说眉州王也被他们给杀了,雍王怕腹背受敌。”
“老程你如何想着跟我说这些?”
“雍王的军队撤了,二丫头不是可以返回陵川城了,何苦要在牧江口这异地赁院子做其他营生。”
杜阿银朝西边望了一眼道:“先不说陵川城本来已没我的落脚处,且说眼前,程大哥,让我再翻那样的大山返回去,我心里可发怵得厉害,若坐船走水路,云台郡与沙和郡那交界处山势险峻,船想上去,得多少纤夫才能拉上去,估计船资奇贵。”
“可以往东北的兰陵郡走,再从兰陵郡折回沙和郡。”程方亭摇着扇子看着杜阿银,杜阿银也摇着扇子看回去,“这样走,那不得绕天大一个弯,就以我眼下的状况,身无三分银,回去的盘缠怕都不够。”
程方亭便摇着扇子笑而不语,杜阿银又道:“我阿兄叫桌酒席也要这般久。”
正说着,杜阿金叫的酒席有酒楼的小二送来了。
程方亭见小二将食盒一个个打开,一盘盘菜摆上了桌,又笑道:“这个杜阿金花钱还是会花的,这道脆皮鸭是牧江口的名菜,二丫头偿偿。”
杜阿银用扇子一遮半个脸小声道:“在外人面前,请勿再称我二丫头啥的。”
“那称杜二公子如何?”
“此称呼甚好。”
“那杜二公子偿偿这脆皮鸭和牧江口独有的莼菜虾丸汤。”
“哟,还能吃到莼菜。”
“在这里和往南的中州、雍州都不是啥罕见菜。”“就算不罕见,这种菜采摘也颇费功夫。”
“哟,二丫头,不,杜二公子还知道此菜不易采摘。”
“偶听你家小旭讲起过,毕竟在他那里吃过。”
白瓷碗盛着、撒有少许葱花的莼菜虾丸汤,杜阿银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等杜阿金进了屋,洗了脸手,杜阿银就边盛汤边问:“阿兄,这里的酒楼多吗?”
“不少,比陵川多得多,听客栈东家说这家酒楼的菜有特色,就要了桌酒菜。”杜阿金打开酒壶,程方亭称了一声,“好酒,香气溢人,杜二公子要不要也来一杯。”
“杜二公子?”杜阿金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差点把酒倒出了酒杯,程方亭指指杜阿银的纱帽男衫道,“是杜二公子要求的,以后你就是杜大公子了。”杜阿金更唬着了:“啥大公子,你还是叫我阿金兄弟好了。”
杜阿银便道:“以后我们要在牧江口做营生,牧江口一看就是个规矩多的地方,你也别大仙瞎子地胡叫,以后叫老程。”
杜阿金啊了一声,给程方亭倒上酒道:“程大哥,喝酒。”
“哟,上道,孺子可教也!”程方亭满意地端起酒杯道,“为勉之,请满饮此杯。”
杜阿银差点把嘴里的莼菜汤给喷了出来。
杜阿金埋怨地看了程方亭一眼道:“程大哥这是神叨叨的,妹子也是,就知晓笑,笑,笑…”
“是杜二公子,你当然应称小弟。”杜阿银赶紧纠正杜阿金的称呼问题。
没一会儿,程方亭与杜阿金便推杯交盏喝下去好几盅,杜阿银只是略略偿了一下被程方亭夸的佳酿,大约这年头的水质好,倒真的香醇,但杜阿银这一世甚少喝酒,一杯入肚,就已醉了。
恍惚中杜阿银听见程方亭正和杜阿金讲谁的佚事:“你不知道,那主有多狠,就把那对头去了势,再每夜与他那最宠爱的美人颠鸾倒凤,还要让这对头在一旁侍候着…”
也喝大的杜阿金拍着桌子叫:“痛快,痛快,如换做我…”
“你就敢不侍候了?”
“我,我得做那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