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6章 找水
杜阿银便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这大震过后，改变了地貌，还有不少地方泥土碎石变得松软，车容易陷进去。”
“阿兄知晓。”
“只是—”
“你别只是，阿兄就怕你这个只是。”
“怕也得说，我们眼下是往东边走，东边地势比西边低得多，实际上我们就是在深山里。”
杜阿金一听呆住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杜阿银便道：“总之天黑之前，要找个靠谱的地方歇下来，这样的林子，野兽一定不少，只不过被地震吓着了，都不知道逃哪儿去了罢了，在天灾面前，动物比人聪明。”“阿兄晓得，晓得了。”
杜阿金打着车又走了一会，忽惊叫道：“前面有人。”
“这荒山老林，如果有人，不是山匪就是和我们一起进林子的人。”杜阿银说话间，十分不情愿地把小叶那把匕首抽出来握在手里，“看清楚，是人还是兽。”
好一会儿杜阿金才道：“好像是妞儿她们。”
杜阿银赶紧掀起车帘一看，还真是妞儿，带着程秋、程春，妞儿手里拿根很粗的棍子，程秋牵着程春。
杜阿银叫了一声：“妞儿。”
妞儿听到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程秋叫了起来：“是银姐姐，是银姐姐。”然后拉着程春跑了过来。
妞儿反应过来是遇上杜阿银，才笑得裂开嘴追过来，嘴里还一个劲道：“是姐姐，是姐姐。”
大家见面兴奋过了，杜阿银才问：“你们没和干爹一起吗？”
妞儿只知道高兴，压根不知道回答杜阿银，程秋便道：“那天夜里，大哥突然吩咐让我看好春儿，夜里可能有变故，我连觉也不敢睡。夜里，大哥摸过来叫我带着春儿走，我们赶紧就走了，可是我想到妞儿还没走，又悄悄返回去叫妞儿，妞儿睡得死，我好不容易叫醒她，再跑出来，就找不着干爹他们了，然后就看见好些凶恶的人把婆婆他们给围了，我很害怕，拉着妞儿和春儿赶紧离开，就这么走呀走呀，转了两日，好像还在原地，好在遇到了姐姐。”
知道三个人这两日都是靠挖点野菜充饥，杜阿银便让杜阿金把车停好，然后生堆火，给三个人煮了点糊糊，程秋吃了糊糊，没那么饿了，才发现杜阿银的头发没了，忙问：“姐姐的头发…？”
杜阿银摸摸头发道：“没关系，你们在这林子转两日，没喝过水吗？”
程秋便道：“附近有山涧，起先我们在一个山洞避雨，后来雨停了，干爹他们就去山涧取的水，回来给我们一个水囊，让随身带着，夜里就发生了变故。”
杜阿银估计这么多娃经常会有生变故走散的时候，程瞎子便想出一套低成本的保命流程，只能保证这些娃不被渴死，然后再花功夫寻回来，只是眼下在这大山里，条件实在恶劣，程瞎子自己能不能保命都两说，就更别提寻这些娃了。
杜阿银也不纠结这事了，便问：“你看清楚你干爹他们往哪个方向去找水的吗？”
程秋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出了山洞往右手边走的，只是眼下这里不是山洞，我就不知晓如何走了。”“山洞还找得着吗？”
程秋便往不远处的一座山上指道：“我们是从那里下来的。”
杜阿银便道：“我们先找到那个洞口再说。”
大家立刻收拾东西，驴车上的东西大都跑掉了，负重没么重了，所以杜阿银带程秋、程春和程夏坐车里，杜阿金带妞儿坐在车头赶小毛驴。
程夏一直是程秋带，见着程秋自然开心，然后就一直偎在程秋怀里，程秋抱着程夏，安抚着程春。
杜阿银没再说话，程春的脑子不好，但对于这种突然的变故，比正常人害怕得多，而且还不是轻易就能安抚得了的，因为跟她讲不明白，只是她与程秋熟悉，所以程秋能安抚得了她。
杜阿银等程春偎在程秋怀里睡着了，才问：“妞儿这会儿还紧紧握着根棍子，你们遇上野兽了？”
程秋点点头道：“昨儿遇到头狼，好在妞儿的力气大，把那狼给打跑了。”
杜阿银怕妞儿的脑子不好使，记不太清路，让程秋瞅瞅，别走错了。
程秋辩认后，点点头，杜阿银便让杜阿金加快些。
程秋有些野外生活的本领，方向没记错，她们一直又在原地转，所以很快找到那个山洞，杜阿银一看离被西凉人围的地方并不远，往程秋说的右手方向去。
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果然听见水声，然后看到了山涧，因为下了许久暴雨的缘故，山涧可不是寻常那样可爱，那水一点也不清澈，水是浑浊的黄色，裹着泥沙、树叶、小动物的尸体湍急地流着，遇到坡就形成瀑布。
见着水，杜阿银就乐了：“这山涧真没一点诗情画意。”
“是干爹说的，干爹说它是山涧。”
“你干爹来过这里？”
“听大哥跟二叔三叔说话，知道他们有阵子避人，在这一带躲过一阵子。”
“哦！”杜阿银大约明白程秋说的避人，应该是程瞎子说他们骗了李家的银子后，逃北方去了，程瞎子分明在说谎，三人根本就没离开过邺州，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程瞎子他们对这一带就会非常熟悉。
此时的杜阿银倒也不想见到程瞎子，毕竟程瞎子是哪家的奸细，她也不清楚，其实她不仅仅是不想见到程瞎子，她谁都不想见到，只想安静一下。
杜阿银便让杜阿金顺着涧水往下走，过了一个小落差的瀑布，就是一条水流相对缓一点的大溪，其实叫江河更为妥当，只是还没出山，又不够宽，杜阿银估且称那为大溪。
杜阿银从坡上滑下来，遇到西凉人手里到现在，一身的泥、血，一直都没有清洗过，终于见到了水，便让杜阿金把马车停好，让他和妞儿找柴禾生堆火，烧点水凉着，让程秋看好程春和程夏，自己才到溪边清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