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6章 青天大老爷
丘无为哼了一声道：“问你话呢！”
程瞎子哦了一声道：“齐富呀，他在忙呢，抽不出身来。”
杜阿银在心里乖乖一声：齐富你这谱装得有点大了吧！
果然丘无为的声气一下提高不少：“齐富在忙，他忙甚？”
“他是公干，草民哪知道他在忙啥。”
“义庄不是收着年前那一战没人认领的尸体，怕都发臭了吧，他有何可忙的？”
“大约是在处理快发臭的尸体吧。”程瞎子睁着一双瞎眼说瞎话，杜阿银见左明志一直一副表情，丘无为的脸色突然一变怒道，“来人，将这程方亭拿下！”
杜阿银吓了一跳，程瞎子也吓了一跳，两人大约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李家被骗的一万两银子，东窗事发了！
葛辉得令，全然不顾平常程瞎子招呼他吃酒吃饭的情谊，一挥手，两个捕头也秒变虎狼，上前就将程瞎子给按在地上，程瞎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请问大人，本，本，…草民犯了何事？”
“程方亭，你平日里那些招摇撞骗的事，我今日都懒与你理会，就把你采生折割残害幼儿的事从实招来。”丘无为脸色更寒。
杜阿银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满腔愤怒：程瞎子居然真在干这般恶毒不得好死的事！真是瞎了自己那些好吃好喝了。
程瞎子一听立刻大叫：“大人冤枉呀冤枉，草民如何会干这样不得好死、下作的事。”丘无为一挥手道：“把藏匿的孩童都搜出来。”
已变得如狼似虎的葛辉立刻带着如狼似虎的捕头们朝齐富家隔壁去了，没一会儿就把程珏、程琅等杜阿银没见过的重疾或怪症的娃娃都搜了出来，看见这些娃娃，杜阿银反而松了口气。
丘无为才指着这些娃娃问：“程方亭，罪证在此，你还有何辩解的？”
程瞎子一听这些娃娃是罪证，也松口气道：“大人，这些如何是罪证了，这些娃娃都有这样那样的病疾，被家人抛弃了，草民见他们可怜，才捡来养大的，几时倒成了罪证了。”
大一些的程珏、程琅和程秋弄明白了事情，都跟着叫：“大人冤枉干爹了。”
丘无为才道：“不要喧哗，一个一个说。”
程琅便道：“程，程珏，你，你说。”
“大人，草民程珏，”程珏虽眼瞎，但口词最清楚，跪下道，“我们可以为干爹做证，干爹从未伤害过我们，他跟我们的亲生父亲一般，如何会伤害我们。”
“你们这些残疾，确定不是程方亭伤害你们留下的？”
“不是，大人，我们的残疾是天生的，正因为有残疾，所以…才会遭家人抛弃…”
杜阿银可以肯定程珏的眼瞎不是先天所为，而是后天出了某种状况瞎的，自己还打算找丘无为要那副治眼睛的药方，给程珏也配一副试试，如今程珏为了护着程瞎子，说他是天生瞽人，到时候找丘无为要药方，还有那么点不方便了，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丘无为用眼扫了一下又道：“这几个女娃娃可是没有残疾，确定不是程方亭拐来的？”
程秋上前跪下道：“民女程秋愿为干爹做证，我们不是干爹拐来的，是，是家里太穷要将我们卖给暗门换银子，被干爹遇上了，出了银子把我们买了送还家里，家里又要卖出来，干爹干脆就收留了我们，干爹更是从未打骂过我们，再难再苦都是苦他自己，也不曾少我们吃的穿的。”
“经查证，程方亭去年一年曾埋过两个娃，你们确定他为了养活你们没干那采生折割的事。”
几个娃都顿一下，程珏才悲戚道：“大人，被家人抛弃的男婴，多有重疾或怪症，本来就无药石可治，活不长久，就如小子程珏，天生瞽人，如果不是干爹捡着养大，怕早就饿死冻死街头了。”
除了程珏、程秋，其余的娃娃都不善言词，见着官老爷，便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每个娃娃都有一个被遗弃的悲惨遭遇，还有些得的重疾怪症，明摆着就是时日不多。
杜阿银听得眼睛一直润润的，不过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寻常人哪里顾得过来，所以程瞎子抠门吝啬，干的又是下九流骗子的行当，实则是个善人，甚至称得上伟人。
丘无为该问的话都问完了，事实证明程瞎子不仅没罪，还是个超级大好人，他便把目光转躺左明志，左明志终于开了尊口：“把娃娃们都带下去吧。”
葛辉和捕头们又把那些娃娃们都带回隔壁院去了。
左明志才道：“程方亭，只要你等没有离开陵川县，以后每月初一到县衙支取十两银子，算县府贴补这些孩子的。”
没离开的程珏、程琅和程秋一听，都开心地鼓起了掌，程瞎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喜出望外道：“青天大老爷，左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草民多谢县尹大人、师爷大人。”
丘无为眼一跳，感觉程瞎子口中这声师爷大人与县尹大人几乎是平起平坐了，杜阿银有点想笑，却见齐富晃悠悠走了过来。杜阿银怀里的齐奕一下朝齐富伸出小手手：“爹爹。”
齐富冲齐奕摆摆手，才转向左明志问：“县尹大人找我？”
杜阿银看见左明志定定看着齐富，那眼里居然是一股子恨意，齐富直接忽略那眼神没得到回话，又道：“不知道县尹大人找我何事？”
好一会儿，左明志才收回带着恨意的眼神道：“找你是想商议守城大事。”
齐富像听见天大的笑话，杜阿银也觉得一个县尹找一个残疾退伍兵商议这样的大事，是有点上不了台面，只听齐富道：“大人，你怕找错人了吧，你确定要与我一介草民商议这样的大事？”
杜阿银难得夫唱妇随地跟着点点头，怪说不得齐富敢各种托大、各种摆谱，原来知道左明志黔驴技穷，守城只能用他这样的残兵了，而左明志和丘无为肯屈尊到家里来审案子，什么杜阿栓被绑、程瞎子拍花子，都是假的，要请齐富出山才是真的。
杜阿银自打成亲以来，从没觉得像今儿这样，脸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