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6章 同出一辙
其实换了芯子的杜阿银是个不事生产的城里人,根本不懂什么春耕夏种秋收,那都是现学现做,知道用来储存的粮食是越干越好,否则容易发霉长芽生虫,所以要存在地窖里的粮食,她都是倒出来晒干,这一倒出来,她就发现沈记粮行的粮最好,就连最下等的粮食,都是晒得干透的,卢家米铺的粮食最差,十斗米虽便宜两文,除了没晒干透,还混有发霉的粮食和砂土,每次都要和妞儿清理干净,才能摊开晒,好在陵川一直不下雨,晒粮食,倒是不错。
如果买了粮还剩有节余,杜阿银就拿来给大家置冬衣,冬衣比不得夏衣,置一件的钱能置好几件夏衣,杜阿银只能一个一个地置,如果这都还有节余,尽量换成银子,一部分藏进地窖。当然杜阿银还置了一些出行必备,什么打火石、粗盐、砍柴刀、简单的药材…,她还找小叶铁匠打了柄匕首,刀具是受管制的,小叶铁匠是偷偷打给她的,东西做得并不漂亮,但胜在小巧、锋利,这些都打包包好,只等着左县尹守城失败,就把东西往板车上一放,带着一家老弱小残出逃。
杜阿银还有点愁,就是小毛驴太小了,真到出逃那日,这么多东西加上这么多人,它是否能拉得动,所以她只能祈求北枭人按某人说的冬季只是骚扰边境,真要开战,会在来年开春,还希望到时候左县尹组织的守城卫队不是一击就溃,守陵川县城的时间能长点,让她的小毛驴长到半大也好。
杜阿银怕被外人看见,每次藏粮藏钱都选择半夜。
齐富经常半夜被杜阿银给吵醒,他要么打着呵欠动一下,要么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杜阿银折腾。
有时候杜阿银进屋放粮时,齐富连动都懒得动了,杜阿银好郁闷:“齐富,你看见我们忙,只知道睡觉,就不能搭把手吗?”
齐富把天变冷,杜阿银施舍给他的一床被子在身上裹紧,往墙那面一转道:“就那么两袋粮食,都不够小奇一个人搬的,还折腾我干嘛。”
“好,好,两袋嫌少,那你去买多点,否则到时候你别吃。”
齐富困意十足地道:“娘子,别闹了,你隔两日放两袋,你就不能集中在一起,一次放完呀,折腾我倒不打紧,反正娶都娶了,不休掉,基本上就得过一辈子了,但这大冷的天,你大半夜把小奇这半大的娃折腾起来,你不觉得是罪过吗?”
“齐富,你真是躺着说风凉话不觉得凉哈,为啥隔几晚放两袋,不就是怕让别人瞧见了,还有隔几日才有钱买得起一两袋粮呀;还有哈,你要想休我,趁早,不过休的时候,记得把奕儿一起休给我;再有啊,小奇被我半夜叫起来干活,小奇都没说啥,你还一堆意见了。”
杜阿银说着,哎哟一声,不知道撞着什么了,齐富赶紧翻身起来,把她扶住道:“小娘子你就不能点个灯吗,跟贼进了屋了一样。”
“点灯不就被人瞧见了。”杜阿银愤愤道,齐富郁闷地用手撑着墙,哭笑不得。
杜阿银忙着备冬粮冬衣,藏粮藏钱的时候,她托给杜阿金说媒的婆子找上了门,说是相中了一户极好的人家。
杜阿银本来托媒婆说亲是有应付杜阿金之嫌,最主还是想杜阿金撞个南墙,让他知道在陵川城是不卖座的,媒婆真给杜阿金相中了一户极好的,她又纠结了,自己到时候如何面对惦着她阿兄的沈冬梅,当然,在她眼里,这沈冬梅除了胖点,其余都不差,但无论古今的男人,好像都不喜欢太胖的女子,既然人家都找着一户极好的人家,杜阿银便应允了那婆子。
婆子跑前跑后,终于进入双方家长约谈阶段,婆子说人家女方最在意的就是家里状况,到约谈的时候让杜阿银少说话,都听她安排。
杜阿银一听媒婆子这话,和当初齐贵想利用齐富家院子与齐天说媒,算是同出一辙了,明摆着都是想利用齐富家的大院子骗人家女方,只是如果不这样,以自家阿兄这条件和名声,杜阿银真心觉得人家也瞧不上,只得应允。
然后婆子还觉得不妥,说对方是家长过来相看,你家你一个女子,年纪不大,出面不太方便,还是请齐大姑出面比较妥当。
杜阿银当然知道婆子的意思,人家是父母相看,自家自然也是长辈招待的好,但就自己兄妹和王巧娘闹成那样,眼下还是害杜阿栓的嫌疑人,王巧娘肯定是不会来应酬的,所以好像只能齐大姑出面妥当,只是对齐大姑肯不肯答应没有十分把握。那媒婆子便说到那日,杜阿银和杜阿金避开就是,一切交给她办,她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不管杜阿银为这桩亲事如何在心里打着小鼓,那婆子雷厉风行,很快就促成了这事,对方的家长居然上门来相看了。
杜阿银自然如约带着杜阿金躲到院外。
杜阿银当然知道在这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道,真正要结婚的两人相不相看反倒无所谓,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本想带杜阿金去偷窥一二,但是人家杜阿金反而矫情起来,不好意思,断不肯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杜阿银简直了,都不知道相看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什么伤风败俗了,因为杜阿金不肯,她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见女方的父母模样并不差,看着挺精明的,估计他们的子女也就不会差到哪儿去,远远瞧着两人在媒婆子的带领下在院子里四下看,应该对重新修葺的院子挺满意的。正偷窥得起劲的杜阿银忽觉得气息不对,一扭头,就见自己上方,齐富也探个头在瞧,便不满地问:“齐富,你在干啥?”
“你们在干啥?”
“在给我阿兄相看…,在相看我以后的嫂嫂。”
“你以后的嫂嫂为啥在我家相看?”齐富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