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8章 人间清醒
齐富啧了一声道：“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他们不仅要霸阿爷阿婆的产业，还要霸这处房子，一直以为我是不可能回来了，想你看不见，好对付，不曾想我活着回来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所以才恼羞成怒，闹那么一出。”
“你，你真是胡说，你二叔不是那样的人。”
“那好，我就问你，你不许隐瞒，这些年，他们可有管过你？”
“你二婶时不时会来瞧瞧我如何？还让小…”
“她来瞧啥，瞧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啥她不知道东西，瞧你咽气没，你自己不明白吗，明白得很，否则我没回来前，你宁可吃糠咽菜，我爹的保命钱，你一点都不敢动。”齐富打断齐大姑道。
“你莫胡说，那是你二叔！”
“要不我去乡下跑一趟，让你死心。”
“你乡下跑一趟，我对啥就死心了？”
“我去打听阿爷和阿婆的产业是不是已经让他们卖掉了呀？他们已经回来五六日了，如果想让你知道乡下的阿婆没了，不早就过来告诉你了，就是怕你提家产的事，一直没露面，今儿不知道咋憋不住了，寻个我回来不告诉他们的由头找上门来了。”
“他家老小天儿没跟他们回去，我是知晓的，知道你回来，是该早就…”
“他家小天赌钱欠了债，他们前脚去乡下，他后脚就躲出去了。”
杜阿银把一条腿踩在长条凳上，边收拾碗筷边不满地小声嘟囔：“整天吵吵，好烦！”
齐奕一见立刻学着杜阿银想把腿踩在长条凳上，但他太矮，个头都比长条凳高不了多少，杜阿银往饭桌边的小杌子一指，齐奕就改为去踩小杌子，不过腿还是短了点，杜阿银只得帮他一把，齐奕踩好了，小手一叉腰不满道：“吵吵吵，吵吵吵的！”
杜阿银差一点又笑晕了，齐富见齐大姑总算被他说服了，转过身瞧见了，摇摇头道：“你这娘谋得可真好，啥都纵着你。”
说完，齐富一把拎过齐奕道：“走，儿子，爹带你去洗澡。”便把齐奕给扛到肩上。
“我说的话，你可往心里去没？”齐大姑一听齐富要溜，赶紧叫住，齐富啊啊几声道，“说了那多话，我咋知道是哪句话。”
“别跟大成他们混。”
“啊，那话，你日日说，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齐大姑见叫不住，只得叮嘱：“下河小心点，明儿你还要去义庄当差，别回来太晚了。”
杜阿银没听见齐富的声音，只听到齐奕稚声稚气应着：“知道了，阿婆—”
杜阿银觉得这齐富别的本事没看出来，对付齐大姑，那是一套接一套的。
杜阿银见齐富扛着齐奕快到院门时，扶齐二叔的那个年青男子却折了进来。
扛齐奕的齐富刹住了步子，那年青男子嘿嘿一笑道：“不是听大兰娘说，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哦，我又不是衣锦还乡，载誉归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你看你这话说的，不过，十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和那时候很不一样了。”
“齐贵，你有事没？没事，我要带儿子出去了。”
“哪天得空，一起喝酒。”
“再说吧。”齐富说完就扛着齐奕出门了。
那叫齐贵的只得进门叫了一声：“大伯娘。”
齐大姑立刻应道：“是小贵呀，回来了，几时回来的？”
“昨儿到的。”
“阿婆她…”
“乡下带信说阿婆身子不好，我们一家跟着爹娘去乡下照顾阿婆，没曾想一向身子硬朗的阿婆说不成就不成了，也来不及告知大伯娘了。”
“我一个瞎子，就算知道了，也不能为婆婆尽孝。”
“大伯娘，这是嫂嫂？”
“是，是你嫂嫂，阿银，这是你堂叔家的老大齐贵。”
杜阿银想着刚才茶没敬完，所以齐大姑也未来得及介绍这个齐贵，福了一下道：“阿银见过大堂叔。”
齐贵也给杜阿银行了个礼，齐大姑便问：“燕子和如意还好吧。”
“好着呢，好着呢。”齐贵见杜阿银年纪不大，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回话，一边拿眼在院子里睃。
杜阿银当没瞧见，齐贵看见高高的柴垛子忽好心问：“大伯娘，大堂兄回来了，柴禾可够用吗？粮食可够吃？”
齐大姑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道：“大伯娘眼睛不好，都是你堂兄在操持。”
“大伯娘，堂兄在外面是不是发达了？”
杜阿银不知道这个齐贵是看见刚才那桌酒席还是看见这高高的柴垛子生了疑，所以问出这样的话，不过刚才还觉得齐富对这二叔一家有些刚愎自用了，这会儿才觉得，这方面，齐富还真是人间清醒，把这齐二叔一家看得透透的。
齐大姑听了齐贵的问话，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败家就不错了，还发达，发哪门子达。”
杜阿银见齐贵和齐大姑说几句话，便告辞了，往外走的时候，却往堂屋那边折去，踮着脚看那间锁着好久没用过的堂屋，那屋子，没人动过，齐家仅有的值钱的东西，就是那点子粮食，都放在靠灶房这边房间里，杜阿银就没吱声。
等齐贵走了，杜阿银赶紧把院门关上，她其实是真不习惯齐家这种不关院门的做法。
只是夜里齐富带着睡着的齐奕回来时，杜阿银不得不去给两人开门，又真心觉得好费事。
不过，杜阿银没想到齐富说找人来干粗活，还真的就来了，丫头叫妞儿，名字很秀气，人长得很结实，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嗓门特别大，叫“大姑”那声之响亮，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整得带她来的爹，就是她爹春旺连连让小声点。
齐大姑大约被这叫声给吓了一跳，皱着眉，杜阿银却满意，生怕就被齐大姑给否定了，自己还得苦哈哈地干那些沉重的家务活。
齐富觉得可以，就留了下来，让妞儿把在靠灶房那排厢房的一间屋收拾出来，在的那些杂物中，自己挑些东西弄张床和柜子。
杜阿银有点想笑，齐富自己都用块门板子将就睡，却让妞儿弄张床出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