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家底
杜阿银有些吃惊，就以她醒来的这点见识，杜家六口人，有门做伞的手艺，不逢年节，每日最多用五六文的饭菜钱，齐家加上她，才只有四口人，可每日有十来文饭菜钱。
杜阿银正吃惊的时候，齐大姑又摸摸索索伸手进罩衣，从罩衣里解出一把钥匙递给杜阿银，指着码柴禾那面墙的屋子道：“那间屋有粮食，你看着安排。”
杜阿银才知道齐大姑刚才给的只是菜钱，粮食还不算在内。
齐大姑交待完，继续干剥豆子的事去了。
杜阿银瞅了一眼，齐大姑剥的豆子有两种，一种是大白豆，一种是黄豆。其实这两种豆，都是杜阿银喜爱的，只是眼下的做法，让她有点不能接受，大白豆炖肉、黄豆焖猪脚，都不要太好吃了，不过这两道菜，让杜阿银忽想到这朝代不会还没有家养的猪，只有吃饭时齐大姑提及的豕，也就是野猪，毕竟她在杜家和齐家都没吃到过猪肉，当然齐家那十来日就没见着过荤腥。
如果只有野猪没有家养的猪，杜阿银觉得还是求老天给自己变个金手指吧，不管齐家还是杜家，调料都非常单一，只有粗盐和花椒，没辣椒，忍了，没胡椒，忍了，没十三香中的各种大料，她也只能忍了，再没猪肉吃，她觉得真的不能忍了。
当然为了齐奕，没猪肉吃，杜阿银决定咬着牙还是忍吧，好在葱姜蒜貌似在两家都见过。
杜阿银见齐奕在齐大姑脚边玩，便拿着那把钥匙偷偷开了齐大姑指的那个房间。
房间最显眼的是两个带盖的大木箱子，土漆脱得个七七八八，不过看得出以前刷的是红色的土漆，靠灶房这端有四五口半人高的大缸和几个小坛子，缸上都盖着木盖子。
杜阿银先打开大缸上的木盖子瞧瞧，有两口空缸，其余三缸装了大半缸大豆面，半缸稻米，大半缸高粱；小坛子，是腌制的咸菜、咸蛋、酱料，终于见着传说中的酱料了，杜阿银闻了一下，是韭菜酱，这还能接受。
靠着墙角还有几个大麻袋，杜阿银打开瞧了一眼，见是没剥壳的干豆子，有大白豆，还有黄豆。
杜阿银打开那两个木箱子，一箱是晒干的大豆，一箱是没脱壳的稻谷，估摸各有两三百斤。
杜阿银感觉自己进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她那年代自然不缺吃的，但这个年代，家家吃不饱，那粮食精贵得跟什么一样，杜家放粮食的小杂间，她都不能靠得近，靠近就是觊觎里面的粮食，小杂间那把钥匙，杜太婆更是从来不离身的，看得跟她眼珠子一般。
曾经以为嫁给传说中倾家荡产的齐家，杜守仁和杜阿金给自己的那点嫁妆最多是过一下手，就得全贴补进去，毕竟齐奕那个小可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起码不能把他饿着吧。
看样子倾家荡产的齐家实际是留了活命钱的，应该还留了不少，平日一家人都穿补丁盖实补丁的衣服，怕都是掩人耳目的。
最最主要的是，齐大姑貌似不是恶婆婆，还好相处，根本不用杜阿银这个媳妇熬成婆，就把大权交给了她，也不知道是她儿子二婚的缘故还是她的眼睛看不见的关系。
和杜阿娇一比，杜阿银觉得自己这嫁的才是好人家，杜阿娇那婆婆据说可不是省油的灯，又据说那李四是个俊俏少年郎，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冲的不是齐富，是齐奕，有小齐奕这个小可爱，已经能忍一切不能忍了，何况还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这真杜阿银来这世上最舒爽的一天，差点笑出了愉悦又可耻的猪声。
不用为钱粮担心，杜阿银松了一大口气，把盖子都盖回去，这年头建房子的材料都经不起鼠牙撕啃的，她用眼扫了一下，屋里倒没有老鼠洞，但醒来在杜家就没吃过饱饭的她实在体会到粮食的珍贵，把墙角放着的几麻袋豆子放进空缸里，才放心了。
杜阿银看了一眼紧挨着的房，也锁着，不过糊窗户的纸都破掉了，杜阿银从破掉的窗户纸缝看进去，这间屋很大，以前应该是堂屋，不过眼下却堆放着杂物，几张全是灰尘的木桌上放着同样布满灰尘的大小秤、大小算盘和厚厚的几叠帐本之类，看样子这些杂物，应该是齐家以前开铺子的东西；靠最里头还放着一堆木料，不知道是用来做家具还是用来做棺材的。
堂屋是这般光景，昨晚新婚吃的那桌饭，应该是在齐大姑的房间摆的。齐大姑住在正房，杜阿银和齐富的房间在堂屋另一侧，堂屋旁边还有几间或大或小的房间，从破损的窗户看进去，大的那间里面放着一台结蜘蛛网的织布机，小的几间空着，也都结了蜘蛛网，只有一间用长条凳搭了一张门板，不知道昨天夜里齐富是不是在这里将就的。
靠灶房这边还有一排厢房，那些厢房的窗户纸也都破碎了，瞧进去，分别放着废弃的农具、旧家具和铁器，那铁器有生锈的镰刀、锄头、菜刀和一口大铁锅…
这些都向杜阿银炫耀这齐家曾经是富裕过，也不知道这齐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后，居然在闹市保留下了这么大一处房产和一个不小的铺面。
看到这些东西，杜阿银觉得整理收拾出来，好些都可以使的，如果家里实在用不上，拿出去卖也能卖些钱或换些物的，当然，齐大姑才交给她一把房间的钥匙，她不好立刻就把人家的家底捣腾出去，好歹等自己真正熬个一年半截，和齐大姑熬成好婆媳，再打这些物件的主意吧。
杜阿银锁好放粮食那间屋的门，去灶房看了一下，放菜的吊篮里还有些青菜和一个老南瓜，杜阿银没想到这个有南瓜，还有些葱姜蒜，该是齐大姑昨儿备上的，但并不多，看样子也就是自己刚进门，才弄点菜，寻常，齐大姑也是不会做太多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