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上次收购药材的事情来说。”林修垂眸，轻声道：“士族门阀的人仗着深厚的底蕴，抢先出手，囤积大量药材，哄抬价格，致使药材价格居高不下。”
“那时，许多感染天花的百姓，因为药材价格过高，无药可用，白白错过最好的救治时间，丢了性命……”
闻言，君臣四人默然。
他们没法说。
这是他们的责任。
尤其李世民，感到一阵阵的揪心。
但是，房玄龄心中的困惑却是更加深了。
“莫怪老夫直言，即便如此，这也与林神医你无关，何谈死仇一说？”房玄龄不解。
士族门阀剥削天下百姓，这已经持续数百年了。
那个时候，林修的祖宗怕是都还没出生。至于就近的仇怨……那也上升不到死仇吧？
“我是一名医师。”
林修叹了口气，想起了后世的民国乱世。
“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我只是一介布衣，医不了国，只能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
君臣四人都愣住了。
李世民心中喃喃品味林修那句‘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的话，眼睛越发明亮。
不愧是他看中的大才！
这句话道尽了林修的志向和心气！
“这死仇不仅是与我，还是与天下百姓！”
林修抬手，直视着君臣四人，眸光坚定而又充满怒火！
“这个天下让一小撮人把持着权利、富贵……看看史书，那些人享尽荣华富贵，却又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他们窃取神器，建立了王朝，关闭了百姓向上攀爬的通道，最终导致中原动荡，天下户十室九空，汉儿沦为两脚羊！”
“房相，你说我与士族门阀有私怨？”
“是！”
“但那不是私怨，是死仇！”
“他们死，天下百姓活的死仇！”
房玄龄瞳孔一震。
良久，他轻声道：“但如果没有士族门阀的人出仕，没有他们配合，这个天下也会陷入动荡……”
“这是无奈之举！”
李世民无言，望着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的目光中，多有欣慰。
若没有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这些重臣名将倾力相助的话，绝不会有大唐。
他也不会坐上那张龙椅。
而他登基不久，举目四望，朝中、天下各地都是士族门阀的触手。
此时，还是房玄龄等人为他参谋划策，逐步掌控朝堂。
“士族门阀把持着上升通道，断绝了天下寒门弟子入朝的可能……”
“而你们也始终没有看见，这个天底下人才最多的一个群体！”
林修无意去评判一个足以留名千古之人的高低。
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房玄龄为大唐宰相，称得上‘忠君报国，为国为民’。
但终究是被出身局限了眼光，只能看见士族门阀那一小簇人。而看不到天下最大、也是最强盛的群体。
君臣四人愣了下，皱眉不语。
还是房玄龄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百姓？”
林修点了点头。
就是百姓！
“百姓能做什么？”
长孙无忌摇头，第一次觉得林修昏头了。
在这个时代的权贵眼中，百姓就如牛羊，温顺、低贱、卑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难道要百姓做官？
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