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之上,氛围压抑得近乎凝固,令人窒息。
梁烨朗站在中央,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而绝望。
匆匆赶来的梁齐昌刚踏入刑场,整个人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直透心底。
完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证据确凿无疑,这一次,绝无翻盘的可能。
四周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得严严实实。
众人的目光如针芒般刺向梁齐昌,窃窃私语不断涌来。
“看呐,那不是梁老爷吗!”
“大儿子把二儿子给害了,这事儿搁谁家,都是倒了八辈子霉哟!”
“能怪谁呢?还不是梁老爷自己偏心,厚此薄彼,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就是!谁知道这里头,他有没有暗中参与?都说知子莫若父,梁烨朗杀了梁烨武,他当爹的会一点都没察觉?”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箭矢,直直扎进梁齐昌的心里。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刹那间,一个决绝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孽子!”梁齐昌突然怒声咆哮,脸庞涨得紫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烨武平日里对你这个兄长恭敬有加,你居然丧尽天良,下此狠手!”
这一声怒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刑场之上,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梁烨朗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眼中满是惊愕:“爹?您……您这是何意?”
他这分明是要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梁齐昌手指狠狠指向梁烨朗眼中充满怨毒:“你今日敢瞒着我杀害你弟弟,明日就能对我下手!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我梁齐昌就当没生过你这个逆子!”
苏欢站在人群后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不得不说,这梁齐昌,当真是心狠手辣。一看儿子保不住了,为了撇清自己,竟然如此绝情,亲手将儿子推向绝境。
先前还以为他对梁烨朗宠爱有加,没想到关键时刻,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
梁烨朗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父亲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不禁冷笑出声。
“爹,这么多年了,您一点都没变。原来,一直犯傻的人只有我。”他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竟放声大笑,“没错,就是我杀了他!那又怎样?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凭什么跟我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尽管大家心里都猜到是梁烨朗所为,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感到无比震惊。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刑场的寂静。
“你这个天打雷劈的!还我儿子命来!”
众人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梁夫人。自从梁烨武出事,她便一病不起,今日竟拖着病弱的身体来到了这里。
梁齐昌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养病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梁夫人猛地一把将他推开,眼中满是怨恨:“别在这儿假惺惺的!烨朗杀烨武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面容憔悴,双眼深陷,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气。
“要不是你一直护着他,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早就该死,去给烨武陪葬!”
梁齐昌气息一滞,恼羞成怒地吼道:“你疯了!在这儿胡说些什么!”
梁夫人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敢说不是?除了梁烨朗,还有那四个人……”
听到这里,梁齐昌的眼皮狠狠一跳,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梁夫人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刑场中格外刺耳。
梁夫人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她,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梁齐昌,你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那天我在隔间厢房,明明听到你给梁烨朗银票,让他去赌场找人!结果没过几天,那几个人就死在了梁烨朗的院子里!”
梁齐昌只觉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再不让这女人闭嘴,今天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他铁青着脸,冲上前去,一把掐住梁夫人的手腕,试图强行把她拖走。
可人群层层叠叠,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梁夫人被他拖拽着,身上疼得厉害,但她早已不在乎。
儿子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把一切都抖落出来,大家一起下地狱!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四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和梁烨朗心里最清楚!”
……
茶楼里,清风徐徐,帘子轻轻晃动。
魏刈坐在窗边,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对面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正是裴承衍。他气喘吁吁,刚坐下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直到解了渴,他才长舒一口气,望着窗外,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轻轻鼓起掌来。
“好一场精彩的闹剧!”
魏刈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裴承衍昨天才到清河镇,这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不愧是那个喜欢打探消息的人。
“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魏刈淡淡地说。
裴承衍撇了撇嘴:“我不过是爱打听些事,你何必这么说我?”
忽然,他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了,我正好查到了那位苏姑娘的一些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魏刈眼睫极快地颤了一下,终于转头直面他,道:“什么消息?”
裴承衍往后一靠,打开折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想知道?那你可得给我点好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