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安暗恼，戚绍真是多嘴，他并没有打算将衣冠冢的事情告知阿妤。
可如今阿妤问及季回安立在烛台旁。
室内烛火摇曳，映得帷幔轻舞，光影交错间，气息流转。
似有轻烟缭绕，氤氲出一室温暖而缱绻的氛围。
宋清妤静静地望着季回安，目光沉凝，心中万千思绪翻涌。
“阿妤。”季回安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她微微仰头，静静看着他，良久，才轻声道：“小季大人若是不愿提及，也不必勉强。”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就如同她一样。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打算将她重生的事情告知季回安。
荒谬又荒诞，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会信她，但那又何必呢？
再一次将自己的伤口挖掘开，摆在季回安的面前，除了让他跟着心疼又有什么意思？
季回安薄唇微抿，眸色深邃，片刻后方才轻叹一声。
终于下定决心，将深埋于心的旧事缓缓道来。
“当年，你坠崖失踪，寻遍山林，皆不见你的踪影。
我原以为，你尚在人世，或许只是被困某处，待日后定能寻回。”
他嗓音微顿，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可之后的消息却告诉我，你尸骨无存，恐怕”
宋清妤心头微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衣袖。
“我不愿接受。”他的声音低缓而喑哑。
似是回忆起那些不愿再提及的日子。
“可现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离开了。”
宋清妤闭了闭眼，心头一片苦涩。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去，会在他心上刻下如此深的痕迹。
“于是，我在桃源居立了一座衣冠冢。
自那日起，每逢初一十五，我便前去祭拜。”
他勾起唇角苦笑，语气却带着淡淡的悲凉，“那时候想，既然不能与你共度余生。
至少，还能在你的墓前，与虚幻的你说上几句话。”
宋清妤身子一颤，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离开时，只想着自己逃离京都这个充满了危险的地方，逍遥自在的生活。
也从没敢觉得季回安会对她情根深种。
更从未思及，用情至深的他会如何度过那些漫漫长夜。
是她亲手伤了他。
宋清妤再也忍不住，轻轻靠近，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敲入她的心底，让她的鼻尖酸涩难当。
“对不起”她嗓音微哽，低低地说道。
季回安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掌心温热，安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阿妤，莫要再说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温柔而坚定。
“此生，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便是最好的补偿。”
不问来时，只求往后余生，他的阿妤能伴着他直到双鬓斑白。
宋清妤听着这话，心头又酸又暖。
半晌，才闷闷地应了一声：“这辈子、下辈子、三生三世，生生世世都要与你在一起。”
他身形微微一震，目光深深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