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焚着安神的檀香，烟雾缥缈。
昭明帝坐在御案之后，神色疲惫，鬓边银丝似乎比前几日又多了几分。
季回安进殿后，昭明帝抬眼望来。
“回安，你来了。赐座。”
见他一身肃然，神色虽无异样，但整个人瘦削了不少，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近日可好？”昭明帝语气略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季回安微微一滞，随即拱手道：“臣一切安好，只是事务繁重，无暇来探望陛下。”
“今日事毕，问过内监陛下还醒着，便斗胆来探望一番。”
季回安的话说的情真意切，昭明帝丝毫不在意他打探自己的消息。
只听闻后，心底愈发愧疚。
叹道：“朕知你近日劳苦，茶税一案，你当居首功。
可至今未曾封赏于你，反倒又让你处理临安府事宜，实在辛苦你了。”
“臣受陛下信任，自当尽心尽力。”季回安低声道，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
昭明帝看着他，心中越发不忍。
季回安自幼便谨言慎行，勤勉克己。
旁人或许只看到他的冷静果决，却少有人记得，他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臣子。
一身担起了许多旁人无法想象的重担。
他虽骄傲季回安长成这般顶天立地，可承载万民的模样。
却也怜惜，尽管他如此出色，待自己百年之后，座下龙椅依旧没法交予他。
名不正，言不顺。
他也不希望季回安的出身被人诟病。更不希望史书记载他玷污朝臣之妻。
想到这，昭明帝心中满是遗憾。
随手翻开案前的卷宗，目光落在其中一页时，眼神微微一凝。
“冯御史之前提到，为你挡箭的那名宋氏孤女”昭明帝缓缓抬眼，“可是宋清妤？”
季回安闻言，微顿。
佯装露出一丝羞赧之色，低声道：“是她。”
昭明帝看着他，忽然笑了。
季回安一直少年老成、处事沉稳，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想必，他与宋氏之间是两情相悦。
只是，宋清妤身份终究低了些。
昭明帝沉思片刻，道：“她既是你的心上人，且又救过你的性命。
朕便封她为清平县主，以示恩宠。”
季回安眸光微闪，只是一个空头县主？昭明帝也太吝啬了。
不过还是拱手谢恩。
但他并未退下，反倒犹豫了一瞬，似有话要说。
昭明帝察觉到，抬手道：“但说无妨。”
季回安迟疑片刻，才缓缓道：“臣并非为自己，而是替清妤担忧。”
昭明帝微微挑眉：“如何？”
季回安轻叹道：“清妤自幼便无依无靠，身无长物。
而臣的父母向来偏爱五郎，怕是不会为臣准备多少聘礼。”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得的苦涩，“臣为官这些年，两袖清风。
若将来迎娶清妤，难免单薄了些。”
“待清妤入了季家门，堂堂季家少主夫人，嫁妆比不上妯娌，恐也会惹人笑话。”
昭明帝沉吟片刻，旋即大手一挥：“既如此，朕便赐她千户食邑，良田千亩。
定叫她风光大嫁！”
季回安敛了敛衣袍，掩盖住满意的唇角，郑重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只是，陛下打算何时替臣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