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曹学雅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我不是死了吗,这是在哪儿?
曹学雅记得自己清醒前还躺在家里床上,病入膏肓已无法正常活动和行走,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心情很平静,走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只是苦了女儿了。
想到女儿,微微叹息一声。但下一秒,她立刻感到了不对劲,此刻她全身没有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疼痛感以及浑身无力的虚弱感,医生也已说了,就这一两周的事。
但她现在,浑身不说有使不完的力气,除了头有些痛外,其他一切正常,包括手臂和腿,没有一丝一毫异样。
这就很不对劲。
因为头还有些疼,等这股劲缓过来后,曹学雅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感受了下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这一坐不要紧,可把她吓了一跳,眼睛睁的老大,嘴也吃惊的合不拢。
她现在正躺在一张一米二左右的小床上,旁边有一张写字桌,桌上放了几本书、一个台灯,还有一瓶塑料花,小小的房间有两个门,一个是出去的门,另一个是通往内部另一个房间的门,她这个房间是一个大间隔出来的小间。
这不是她上高中时还没分家的奶奶家吗?里面隔间里就住着她爸妈。
那时候爸爸的腿没受伤,还没瘫痪在床,爷奶也还没把他们一家分出去。
可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死后回到了她高中时期?
难道是 难道是自己重生了?
想到这里她呼吸都急促了,也顾不上头上的微微疼痛,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连滚带爬的来到窗户上挂着的日历前。
1990年10月2日。
看到这里,她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往后蹬蹬退了两步。
为什么是2号,为什么就不能再早个几天,她上辈子到死都清楚记得她爸出事那天是1990年9月28日。
他爸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途中被一辆大货车撞了,后来听在现场的人说肇事司机逃逸了。
那个年代没摄像头,司机跑了再想找到那如同大海捞针。
她想起今天是什么情况了,今天是她爸住院的第五天,本来今天她想和妈妈一起去医院看爸爸。但自从她爸住院且听说她爸腿废了后,他们家在爷奶家地位直线下降。
今天就是因为她四叔家的堂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撞到额头,当时就鼓了个大包人也昏迷过去,奶奶等人也没说将她送去医院,就这么把她拖回房间躺着去了。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
他们目前所在地方叫凤口县,县城与易江市相邻,他们县上很多人是去市里企业上班,早晚可以回家,她爸就属于这种情况。
她爷爷曹树根奶奶林大花,夫妻俩一共有四子三女,七个孩子。老大是她大伯曹德茂,娶妻余梅,有两个儿子分别叫曹学平、曹学安。
老二就是她爸曹德明,三叔曹德伟,娶妻江月桂,也是有两个儿子,分别叫曹学泽和曹学彬;
四叔曹德鑫,娶妻李香玉,大女儿是曹学瑶,小儿子曹学才;
三个姑姑分别是大姑曹德莲、二姑曹德芳、三姑曹德兰,也都已嫁人生子。
老曹家目前四个儿子都还没分家,同村其他人家孩子多的,基本上成婚后就分出去单过,像老曹家这样,一大家子绑在一起住,在他们村也算是头一户了。
这不分家的原因,说起来还和她爸有很大关系,或者说有直接关系。
她爸妈性子较为温和,她妈不擅长和人争执,更别说吵架了。而她奶奶却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大家长式作风,强势霸道,在家里说一不二。
而且老两口,特别偏宠两小儿子,而且就她爸没儿子,从小到大也最不得宠,偏偏却最有本事,你说这到哪里说理去?
她爸从小时上学就没让家里操心过,大了一些后更是年年在学校拿奖学金,高中毕业顺利考上了他们市里的一家药厂做技术员,后因为表现特别优秀,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
可以说从小到大,她爷奶在她爸身上付出最少,但他却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儿子。而她爸竟然只要了她一个女儿,对她奶来说,没有孙子,那就是原罪。
加上其他几个儿子,除了大伯老实本分,她奶奶那最受宠的两个小儿子,最是一天到晚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更别说其他了。
这也就导致了她奶一直把持着这个家不愿分。
不分家对她爸妈来说是最不公平的事,贡献最大,但也没落什么好,每个月工资除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要上交。
想到这里,曹学雅冷笑两声,这时候怕不是变成他们最想分家了,她爸自从被确定腿瘫痪没知觉,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后,这个家里的气氛可谓是陡然一变。
爷奶和另外三个儿子,已经开了几次的家庭闭门小会,讨论怎么处理她爸这个事呢。
上辈子也就是在三天后,她那爷奶就叫来了村里的各个大小领导,告诉他们曹家要分家。虽然大家因曹老太的性格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家,这也太令周围人所不齿了。
当时在场众人听到分家决定后,足足有几十秒钟,现场鸦雀无声,无人开口说话,这场面想想就让人尴尬的想原地消失。
但那曹老太可不管这些,她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分家,而且是现在、马上,一刻也耽误不得。
她甩甩头,现在不是去想那些糟心事的时候,有些事情既然已经避免不了,那就多做些准备吧,以免像上辈子一样她们家最后落的个两手空空。
今天已经是她爸车祸受伤的第五天了,人已经清醒,但腿却是没知觉了,因为司机逃逸,爷奶也不愿意掏钱去省里大医院继续看,就这么在县医院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