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蕴灵踉跄着撞翻炭盆，火星溅在花月袖口金线绣的合欢花上。
她忽然想起新婚那年，花月折了满庭桃枝说：&34；本座最厌儿女情长。&34；
多么可笑的理由，所以他可以为了他可怜的骄傲和自尊，放任自己宠爱另一个女人，将她和钰儿一次次拒之门外，如今还间接害死了她的钰儿。
祝蕴灵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微笑，&34；我不管你从前如何，我让你现在就杀了她。&34；她将匕首拍在刑案。
花月指尖冰刃嗡鸣着悬在柳姨娘眉心，却迟迟未落。刑房烛火跳跃，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34；不过是个玩物&34；
&34；所以我的钰儿也是玩物？你当初用他来逼我成婚时，可想过他残缺的尸骨还在乱葬岗冻着？&34；
窗外风雪骤然暴烈，卷着柳姨娘最后的呢喃：&34；他连自欺欺人都要体面&34；
花月突然暴起捏碎冰刃，锋利的冰碴扎进掌心：&34；灵灵，不是这样的……本座明日便遣散&34；
&34；太迟了。&34；祝蕴灵将沾血的断发抛入火盆，&34；从你纳她进门那刻，就该知道我们回不去了。&34；
她抱起裹着残骨的披风残片走向雪夜，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花月踩着满地冰晶追出，廊下新挂的琉璃灯映着他掌心血痕：&34；灵灵！本座可以&34；
&34；宫主还是留着体面吧。&34；她后退半步，眼神比檐下冰凌更冷，&34；毕竟承认错爱，比亲生儿子的死更让你难堪。&34；
暴雪吞没她单薄的身影时，花月忽然想起大婚那日的祝蕴灵。
彼时她满怀期待的捧着合卺酒，眼中跳动着烛火与他交叠的倒影，他明明心跳如鼓，却故意打翻酒杯说：&34；儿女情长最是无趣。&34；
花月整个人晃了晃，猩红着眼，这次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门外传来三声规律的叩击，谢忱冷清的声音穿透混沌：&34；辐射值异常，需要提前出发。&34；
祝蕴灵从回忆中抽身，掬起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她最后看了眼镜中苍白的倒影，把破碎的回忆连同那个没送出的寿字卷轴，永远埋藏于心底。
谢忱的绿眸在防护面罩后闪了闪，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检测仪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34；灵灵，你还好吗？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申请……&34；
祝蕴灵冷静下来，眼神坚毅。
“不用了，我可以。”
谢忱的表情在防护面罩里，看不清楚神色，但祝蕴灵明显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可是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
现在首当其冲是要先完成任务，然后她要亲自去见一次魏如风，问清楚当年的实验。
虫巢在几百公里外，他们要乘坐悬浮列车过去，祝蕴灵下了星船便看到了悬浮车队整齐的在沙漠基地列阵。
花月倚着黑色装甲车的车门招手，他银发在风沙中扬起几缕，作战服领口松着两颗扣子：&34；祝向导，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可以称你为‘临时搭档’？”
花月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随后打开车门，“我这辆配备了最新型净化系统，和我坐一辆车。&34；
蒋秉熄抱着头盔从后面踱过来，冰川蓝眼睛眯成狭长的缝：&34；某些人车上怕不是装了监视器？&34；
他故意把祝蕴灵的装备包甩到肩上，金属扣撞得叮当响。
祝蕴灵本来烦闷的心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奇迹的平复了下来。
谢忱站在五米外的指挥车旁，绿色眼眸有意无意地扫过这边，尤安谢尔正踮脚和他说话，金发扫过他握着文件的手背。
他忽然把文件夹拍在车顶，惊得尤安后退半步。
“队长你怎么了？是担心灵灵。”尤安说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别担心，我去叫灵灵和我们坐一辆车。”
尤安说着就要去找祝蕴灵，却被谢忱冷冽的嗓音制止，“回来，有蒋秉熄在，我们可以放心。”
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祝蕴灵平静的声音，&34；我坐蒋秉熄的车。&34；
她没去看花月，径直拽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安全带扣合的声响格外清脆。
花月指节叩了叩车窗，唇角还噙着笑，眼尾朱砂痣却红得发暗：&34；当真要选这个炸药桶？&34；
他目光扫过后视镜里谢忱绷直的背影，&34；还是说你在躲谁？&34；
“滚远点，骚狐狸。”
蒋秉熄猛踩油门掀起沙浪，防弹玻璃隔绝了花月的尾音。
车载广播滋滋响了两声，传来宋鹤眠冷冽的声线：&34；全体注意，三号路线有沙暴预警，请小心驾驶。&34；
车内一片寂静，祝蕴灵靠在椅背假寐，蒋秉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罕见的没有说什么。
沙尘渐稀时，还是机械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34；五分钟后降落。&34；
祝蕴灵转头看见蒋秉熄摘了防风镜，露出深邃的冰川蓝眸，解开安全带后，突然俯身吻了下来。
不容拒绝的力道扣住她的后颈，拇指指腹重重摩挲过她耳后的皮肤，混合着硝烟与薄荷的气息笼罩下来，干燥的唇碾上来的力道带着狠劲，犬齿擦过下唇时故意用了点力。
祝蕴灵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对方已经离开，头顶上传来他紊乱的呼吸声。
他松开时在她嘴角不轻不重咬了一下，冰川蓝的瞳孔里凝着化不开的浓雾。
“任务重要，还有那个骚狐狸，等我回去收拾他。”
随后他转身去检查武器的动作利落得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得，醋精还是那个醋精，怕是被花月气的，已经忍了一路了。
虫巢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蠕动声，紫黑色粘液从洞顶滴落，在能量盾上腐蚀出细小的白烟。
花月擦着祝蕴灵身侧走过，银发扫过她握着匕首的手背。
&34；祝向导，驯服疯狗也是有风险的，小心别被疯狗咬断了脖子。&34；
花月盯着她的嘴唇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开口道，&34；当然，若是需要帮助，在下定当&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