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新咬着后槽牙,双手作揖:“对不起,是下官误判,轻信谣言,污了窦家名誉,扰了恭郡夫人您和临禧县主的清净,下官罪该万死。”
窦老夫人吃了一口茶,语气淡淡,话中带话:“潘小大人要知道,做事要为自己留后路,不要把两家的关系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料不到以后的事。”
潘新赔笑着应了声是,看着古姨妈的脸色十分难看:“带走。”
“是。”
驱使官闻令,将人架起,古姨妈依旧在喊叫。
“阿娘!”古雅竹追出去大喊。
除了古姨妈的叫喊,没有人回应。
童氏瘫坐回椅子里,还没从方才发生的事里反应过来。
窦婉如和窦正则在一旁搀扶着她,为她拍背顺气。
完槿生讨厌古姨妈,但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她一直无视她的敌意,甚至还为她的女儿筹谋到新差事,却反而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和感谢,只有杀身之祸。
古姨妈活得糊涂,看不清自己真正该依靠的人,更不知满足,明知窦家与潘家如今势不两立,却依旧从中作梗,联合潘家一起来对抗亲友,不对,或许在她眼中,窦家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和人脉,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情。
完槿生不想做绝,因为古雅竹需要一个光明的未来,可古姨妈却非要逼她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她身为窦家人,荣辱与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窦家人陷入不义。
正想着,只听脚下“扑通”一声,古雅竹正对着自己磕头哭喊:“阿姊!阿姊!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阿娘吧!我阿娘她定不是有意的!”
古彬在一旁站着并不说话,单从紧攥的双拳不难看出,定是恨透了完槿生。
童氏闻言,快要被气疯:“不是有意的?怎么不是有意的?她要害云儿,要害我们整个窦家,窦家怎么就欠你们古家的了?
你父亲前几年几次借钱为你叔叔填补空缺,我们哪次没给你们!亏云儿还带你进宫,让你在天家和太后面前露脸!你们古家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古彬耳根透红,跪在童氏脚前,将她平整的蓝色云纹缎衣面扯出几道褶皱:“姨妈,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母亲,是我害得你们姊妹失和,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竟还动手扇起了自己。
古雅竹见状,赶紧去扯古彬的衣袖,哭劝道:“阿兄!别打了阿兄!”
窦婉如看着跪在地上的古家兄妹,叹了一口气。
这下总该看清她这个云阿姊的真面孔了吧,这下怎么不去求她反还来求她阿娘了,一家子墙头草。
她添油加醋:“你们这一家人还真是让人开眼,在别人家里做客还要陷害主人家,陷害完了还要叫冤,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窦正则目光转向窦婉如,眼泛寒意,窦婉如装模作样地吃了口茶,息了声。
童氏活了半辈子,泼皮无赖自是见过不少,但现下耍浑的人是自己的亲侄子,她断做不到心如止水:“你起来好好说话!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她手指门外,恰好,易和慌张进来。
他一进屋,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行礼迎接。
他却直扑完槿生而来。
自那日宫宴之后,他便一直浑浑噩噩,整日买醉,再加上先前发生的事窦家又一直没有张扬,徐婆婆和采桑不知道为什么也没给自己报信,直到今日,他才刚醒酒,就听说了童氏故意苛责虐待完槿生的传闻。
是以,他头发都没梳立整,就即刻赶了过来,身上还留有着昨日在醉香居吃过酒的难闻气味。
“你怎么来了?”完槿生下意识向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