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正则不是传信说,窦家车马还得要过五日才能抵达上寮县。
他此番只身前来又是想做什么?试探她的底细?
完槿生让南星和钟誉先下去待命,又请窦正则入座。
“多谢公子相助,公子请用茶。”
她嘱托祝玉岫为他斟茶。
窦正则不动身前茶碗,只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听闻姑娘的英武事迹,想见见姑娘尊容,如今这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英姿飒爽的奇女子。”
完槿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哪里,公子是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介草莽女子,可没有那般非比寻常的气度。”
窦正则又道:“窦家女儿怎么能是草莽女子呢?”
完槿生微笑着回答:“我在云州被一对养马夫妇所救,十岁那年,那家夫妻死在云州青龙堂的那场劫难中,家产也被烧的一干二净,我只能将自己卖到黑作坊里打工,如何不算草莽出身。”
死在战乱里的人,他无从查起,所以她的话是真是假他窦正则都只能选择相信。
她笑言:“公子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窦正则赶忙作揖道:“没有了,是在下唐突了,问及姑娘伤心事。”
“无妨。”完槿生客气回道。
“那就不打扰姑娘,在下先告辞。”他站起身向完槿生行礼,“祝姑娘苦尽甘来,往后皆是坦途。”
“多谢郎君。”完槿生起身回礼,“郎君慢走。”
“这郎君怎么感觉怪怪的?”祝玉岫等着窦正则出了门,凑到完槿生身边道。
“所以,以后别总是把不明身份的人往家带。”完槿生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又转身回了屋里。
“啊~”祝玉岫揉着眉心,跟在完槿生身后,担心自己一时疏忽为姑娘惹来祸事,“那我没有给姑娘闯祸吧。”
“这次没有。”完槿生坐上僧床,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暗自愧疚的祝玉岫,又开口,“坐下,听我说。”
祝玉岫闻言,乖乖地在她对案坐下。
“方才他有没有问你的名字?”完槿生问道。
祝玉岫想了想摇摇头,又道:“姑娘放心吧,他就算要问,我也不会说真名字的。”
“跟在我身边的人,窦家肯定都是要查问的,我让朱由清去总管府那里给你要了一张新籍簿过来。”完槿生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籍册递给她,“先前我们用来过关卡的那两张死人籍簿就烧掉吧。”
“云釉,女,年十六,云州黑河县人…”祝玉岫念着念着觉出不对,“姑娘,这是良籍…做奴婢的人哪来的良籍。”
“我就说,当时云州青龙堂内变时,我救了你,然后你就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见她点头,完槿生又调侃她,“而且,万一你以后要嫁人,我也就不用再费力去给你脱贱籍了。”
祝玉岫脸颊微红:“姑娘说什么呢!姑娘大事未成,我才不会嫁人。”
完槿生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知道了,那就不嫁。”
祝玉岫问:“朱县令有没有说天家可批准将那方氏兄妹斩首了?”
完槿生垂下眼帘,随意答道:“嗯,今日午时执行。”
祝玉岫又转眼看了眼日头的方位,已经接近午时。
她知道自家姑娘不愿去刑场看那画面,也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又赶紧说起了别的事情。
“哎对了,方才我出去又看见那几个男人了。”祝玉岫接近崩溃,“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见不到姑娘你出街就一直跟踪我们。”
“等等,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完槿生警惕起来。
“就是那个卷毛孩子偷我的钱被我当场逮到,我与她理论的时候,然后从围观的人堆里看见了。
但是那孩子跟我耍无赖,我要拽她去官府,她在地上打滚,说我抢她的钱,要不是刚才那个公子我恐怕就没法脱身了。”
祝玉岫说起来就生气,对窦正则又是更加地感激。
没有窦正则,恐怕那些人要冲出来指认祝玉岫欺负孩子,然后将祝玉岫带走来逼她现身。
“快去把南星和钟誉叫来。”
完槿生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
没过多久,三人进来。
“钟誉,你去散播消息,今晚的月半夜市我要去东市戏楼对面的食肆。”完槿生吩咐道,“南星,你和朱由清做一出戏。”
“什么戏?”南星两眼放光,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敌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局面。
完槿生又附在南星耳边耳语几句,两人便领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