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高力士的咳嗽声唤醒李倓，也让他一脸茫然。
“咳咳！”见李倓没有反应，高力士又急又气，低声道：“快去取杨相国的奏疏，呈送圣人案头。”
李倓顺口搭音道：“这不是宦官该做的吗？”
“这是羽林该做的。”高力士以手加额，无奈苦笑。
与建宁王搭档，真不知道冲撞了哪尊神灵。
李倓闻言，忙不迭走下台阶。
杨国忠见有人下来，忙将手中奏疏高举，同时余光偷瞄李隆基的表情，以此出揣测圣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圣人，臣偶然发觉太子殿下与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所交深厚，犹遣人往河西、朔方征募卫士……臣窃以为不妥，故昧死收录，呈皇帝陛下圣裁。”杨国忠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毛了多大的风险似的。
若是混娱乐圈，绝对是顶流。
罚款交到手软的那一种。
李倓撇了撇嘴，将奏疏摆置在李隆基的案头，心说，太子老爹居然和边将有勾结。真是看不出来，平时这么怂的一个人，居然还有后手。
难怪历史上能发动马嵬驿兵变，与糟老头子分道扬镳，留在关中和安禄山死磕，原来是个老阴比呀。
“高将军。”李隆基将奏疏翻开，默默阅读。
太子与杨氏的矛盾，李隆基心知肚明，甚至有意纵容杨氏构陷太子，打击太子的势力。毕竟，大唐可是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光荣传统，若是太子势力过盛……
玄武门几场厮杀的鲜血，至今历历在目。
高力士忙上前拜道：“奴婢在。”
“命御史台去查，哥舒翰乃是功臣，朕相信他不会叛朕，命御史台明察，还朕忠臣清白。”李隆基轻声细语道，语气平缓。
高力士当即明白话中之意，毫不犹豫离开殿中吩咐属下，飞马前往长安，进行“适当”调查。
既然哥舒翰是忠臣，太子联络边将自然不能算是罪名。
哥舒翰攻屠石堡，功勋赫赫，若是与太子相互勾结，让天子的颜面往哪里搁？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天子视边将为手足，岂会因为风言风语而怪罪？所以，高力士此番命人前往长安，用意不言而喻。
御史台收到天子旨意，自然会按照天子的意志行动。
这柄最为锋利的利刃，在天宝年间，牢牢掌握在这位年近七旬的圣人手中。
即便被圣人信重的杨国忠，身居御史大夫之位，也没有资格对御史台发号施令。
而当李隆基的目光转向杨国忠，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知进退。
“国忠，还有其他奏疏吗？”李隆基轻声询问，却让杨国忠心中不禁凛然，若在平日，圣人横竖也要赐下汤羹。
而今不见一分一毫。
想到这里，杨国忠的目光投向持戟肃立的李倓，双目稍稍眯起，宛若山林间觅食的猫头鹰。杨国忠脑袋紧贴地板，毕恭毕敬道：“户部上奏今岁州县户口，管郡总三百二十一，县一千五百三十八，乡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九；户九百六十一万九千二百五十四，不课户三百八十八万六千五百四，课户五百三十万一千四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不课四千五百二十一万八千四百八十，课七百六十六万二千八百。”
李倓站在李隆基身后，听着杨国忠的奏报不禁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