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龙坐在二堂左侧的靠椅上闭眼聆听。
自己可真的不想管这事，之前将霸占大姗为己有，惹出来刺杀事件，现在回想起来背后都冒着冷汗。
现在眼前这两人，男的心狠手辣放火杀人，女的投毒劫狱，哪个都不是善茬。
救他们？鬼知道会不会恩将仇报，铁书的例子还历历在目。
“火是我放的，方管家毫不知情，要杀要剐请便。”肖菱不怕死的嘴硬道。
“啪！”袁佥事将惊木堂一拍在案桌，“来人掌嘴人犯肖菱二十，本官要看看你嘴硬到何时！”
堂下衙役拿着竹板上前，就要抽打肖菱那张貌美的脸颊，抡起竹板正要落下。
“且慢。”
吐了口浊气，杨小龙最终心有不舍，这二十竹板抽下去，那如花似玉的小脸颊还不变成一刻猪头，自己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视而不见呐！
“袁大人，且容下官对人犯肖菱说几句，大人可否稍等片刻再动手用刑。”杨小龙站起来行礼说道。
袁佥事犹豫片刻道：“既然杨巡检有话要说，那就请吧！”
走到肖菱身前，杨小龙问道：“那日火灾是傍晚时分，苏州城门早已关闭，而你在府中与吕珠姑娘在一起，你是如何出城放火行凶？”
闭口不答的肖菱，低头默不作声。
杨小龙对肖菱语重心长道：“方管家原名叫陈晨，入方府后改姓为方。”
“他在吴县小巷内杀死两名家丁，又在穆县令酒宴中投毒想杀方员外，最后又在浒墅关放火烧死方家十一口。”
“哪一条哪一款都是死罪，你当他做的一切，官府真的一无所知吗？”
“你现在认不认罪他都难逃法律制裁，袁大人若是没有十足证据，怎么能料到有人劫狱，让你前来自投罗网呢。”
袁佥事严肃道：“肖菱，你家少爷为你免受苦头才与你说这些，你不要不识抬举。”
“本官实话告诉你，不管你们认不认罪，你们两人都难逃死罪。”
杨小龙劝解道：“肖菱，你很聪明，应该知道现在提审只是走个过场，改变不了结局，负隅顽抗除了受刑还有何意义？”
肖菱俯首拜道：“少爷的苦心，肖菱听的明白，也心领了，如有来生肖菱愿当牛做马报答少爷…”
不用来生做马，只要你肯做胭脂马，让我每日骑一圈，本少爷也不是绝情的人。
杨小龙好了伤疤忘了疼，见了会功夫的貌美女子就想霸占。
肖菱俯首参拜完杨小龙，放弃抵抗道：“十多年前，若不是方管家找到我将救我出苦海，现在恐怕肖菱已是某个勾栏娼所中不知廉耻的娼妓了。”
“少爷您是好人，自从进入杨府，您从未看低我风尘出身，还将内务和酒楼交我搭理，这一切肖菱都铭感于心。”
“可肖菱家仇在身，做出对不起您的事，肖菱愧对您的信任，但肖菱从为想过害少爷性命。”
袁佥事知道正戏要来了，说道：“外面等下再打，让人犯肖菱先讲。”
被打的晕过去的方管家被一盆凉水泼醒，还不知道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就急着喊道：
“是我杀的人，都是我杀的，跟小姐无关，我认罪伏法。”
外面的嚎叫，实在太吵，袁佥事命衙役用破抹布堵上方管家的嘴。
肖菱望了一眼方管家，实话实说道：“穆县令订婚宴会前，方叔想借酒宴毒死刘子良，将毒药交予我来投放。”
“我不想害少爷性命，所以将毒药换成自己所配之毒，就算少爷中毒，我也可解。”
杨小龙无奈转身对袁佥事道：“袁大人，肖菱已经招供，您看直接签字画押吧。”
袁佥事伸手摇了摇道：“让她把话讲完，他们为什么要杀方家满门。”
知道自己怎么也是必死无疑了，肖菱也无心隐瞒真相，将十多年前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方员外是肖菱父亲收养的义子。
方员外作为肖府小厮，从小聪明伶俐。
肖老爷膝下一直无子，便将方员外收为养子，谁知年过半百的肖老爷老来得子，肖家有了正派少爷，方员外这养子低位一落千丈。
从此怀恨在心的方员外，收买府中家丁，趁肖家出门踏青，花钱雇佣凶徒夜闯别院，将肖家老幼尽数杀死，自己作为养子继承肖家所有财产。
肖菱是肖老爷在外包养艺伎所生，方员外并不知情，所以逃过一劫。
肖老爷死后，肖菱母亲没了肖家每月供养钱财，一狠心将肖菱卖入牙行中。
自己则是趁着年轻貌美，改嫁其他大户继续做衣食无忧的妾室。
方管家陈晨是肖家门房管事，深受肖老爷器重。
作为忠仆的陈晨，从账目上查到每月一笔银子的去向，便顺藤摸瓜找到肖菱收养起来。
数年后一次酒宴中，方员外醉酒透露出当年经过，这让方管家愤恨，开始有替老主人复仇的想法。
听完，杨小龙心软了起来，肖菱身世也算是可怜。
如此美人恐怕今日过后就要香消玉损了，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杨小龙转身求情道：“袁大人，圣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她一未满十八岁丫头，多年受歹人蒙蔽唆使，才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下官以为法不在乎人情世故…”
“判官之笔，如剑之锋，裁决世间万物，不留一丝情面，王法面前众生平等，何来人情世故。”袁佥事咳嗽一声道。
袁佥事已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就是义正言辞的拒绝，杨小龙知道肖菱没救了，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袁佥事挥手让行刑衙役退下，清嗓子宣布判决，“既然人犯肖菱已经从实招供，那就签字画押吧！”
“方家管家原名陈晨，唆使杨府瘦马肖菱宴会投毒，又纵火行凶烧死方家十一口，判斩立决。”
“杨府瘦马肖菱，受人唆使宴会投毒，导致多人中毒身亡。”
“本应同判斩立决，但本官念其身世悲惨又年少无知被歹人蒙蔽，就贬为贱民发配教坊司终身充为官妓。”
袁佥事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小龙，一拍惊木堂道：“退堂！”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