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说起这个,周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她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能管的事不多。
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小辈们撑起来。
次日清晨,宋知微来给周氏请安。
周氏拉着她的手坐下,“今日忙不忙?”
宋知微哪天都忙,不过老太太这么问,她自然摇头,说没有。
“陪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天,可好?”
“好。”
周氏笑着让下人端来点心和茶水,和宋知微话家常。
“前日我娘家来信了,说侄孙生了一对龙凤胎,问我身体可还康健,可以的话,可以回去喝他们的满月酒。”
宋知微心中叹息,似乎明白老太太拉她聊天的目的了。
她很无奈。
她心悦陆砚初,自然是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
不愿意的那个人是陆砚初,而不是她。
可无论是顾氏,还是周氏,为何都只与她说此事呢?
“满月酒是几时?若是天气回暖了,您老可以去凑个热闹的。”
老人家最怕受冻,宋知微悄悄把过周氏的脉,大病没有,就是寿命将尽,身体自然老去。
平日在她的饮食里添加了一些康养的药材,不让老人家受冻摔倒,天气好的时候,适量活动活动,也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就是五日后,我这把老骨头是懒得折腾了,不如,你替我走一趟吧。”周氏握住她的手,“和砚初一块去,沾沾喜气。”
宋知微勉强扯了扯唇角,“好。”
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照做又另说了。
“知微。”周氏好像察觉到宋知微的打算,加重了些语气,“我知道有些事很为难你,可平南侯府不能无后啊。”
“咱们平南侯府的爵位,本来没有世袭的,众人也觉得,我们家除了你爷爷,再也出不了能人。”
“你公公是咬着牙建功立业,拼了命才换来了世袭三代。”
“到明初、砚初,也才传了一代。”
说到这里,周氏眼眶湿润。
要说平南侯府里谁的心最苦,最痛,非周氏莫属。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都到要入土的年纪了,大孙子也战死沙场,二孙子双腿残废。
昔日热闹显赫的侯府,如今门可罗雀。
她还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不甘心,放不下心。
她必须要看到侯府后继有人,才肯安心闭眼,否则怎么有脸去下头见丈夫和儿子?
宋知微见不得老人家落泪,急忙安抚:“祖母放心,侯府会有后的。”
从周氏院子出来,宋知微胸口发闷,沉甸甸的,像是蓄满了水的棉花。
莲心小声嘟囔:“这不是为难夫人吗?”
宋知微又去给顾氏请安。
顾氏本来要指责她来晚了,一听是周氏留她说了会儿话,便没有言语。
想来婆母是和宋知微说了子嗣一事。
顾氏摆摆手:“你去忙吧。”
响鼓无需重锤,宋知微只要没有蠢到家,也该晓得什么事最重要。
宋知微在盘账,陆诗鸢和陆诗黛的丫鬟求见,说两个小姐想出去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