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带着华雀回到魏府,今日的魏府已经开始到处挂红,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马上就要新人洞房的意思。
华雀好奇,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苏柳:“这是谁要成亲?”
苏柳慌忙侧过头,假装不在意:“魏大人。”
“你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他和别人。”苏柳淡淡地说。
“再娶一个?你这么漂亮她还要再娶一个,他都这么老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身体。他找一堆老婆并不好,我和你讲,那些种猪种马身体都不咋好的,有的还死得早。”华雀突然定住,一本正经抓住苏柳的胳膊眨着眼睛,“我当过兽医,我懂这些。”
苏柳一下被她逗乐了,华雀以为苏柳不信,看下四周无人,趴在苏柳耳朵上小声说:“你们那皇帝这么多老婆,很危险的。”
“行了,快别讨论这个了。”苏柳拿下华雀的手,领着她往里走,然后又拐进魏云扬府院子,却见德子正自己在院子里种草。
“为什么要种这些?”华雀好奇。
“公子总是半夜要出去吃草,有了这些以后就不出门了。”德子把一棵半尺来长的野草放进挖好的坑里,又用脚踩了一下。
华雀刚才还亮晶晶的眼睛瞬间一片灰暗:“他真吃草?”
苏柳问他魏云扬呢。德子指了指后面,苏柳和华雀往后院走去,还未看见魏云扬,就听见他在里面马不马,驴不驴地叫。
两人轻轻走过去,看见魏云扬正蓬头垢面趴在一个歪脖树上,他仰着头,看着树冠正叫得欢。
“云扬,你看谁来了?”苏柳小心翼翼地问。
魏云扬并没有反应,苏柳又喊了两句,他手脚并用地往角落里跑去,只是他没跑几步,突然摔倒在地上,因为脚被绳子绑在了树上。
摔得太重,魏云扬趴在地上哭出了驴叫声。华雀上前这才看到他的正脸,眼神木木的,脸又瘦又长,额头上一片乌青色,嘴周围一片草绿色,不用猜,这肯定是刚刚吃过青草或者树叶。
华雀哇的一声哭了:“云扬哥哥,你怎么了,我走到时候你不是好好的吗?”
魏云扬没有反应,慢慢地站起来,伸手撸下一把树叶往嘴里塞,华雀吓坏了,上前打掉他手里的树叶。可魏云扬也吓坏了,身体往后缩着,脑袋向前,上下牙齿咬合,撅起嘴唇,发出吃吃吃的声音。
华雀也怕了,连忙抱住身后的苏柳 哭诉道:“他怎么了,怎么了。”
苏柳见怪不怪,拍拍华雀的肩膀:“还好,他没有伤害自己也没有伤害我们,而且,他也没有像道士说的彻底变成一头骡子,说不定还有救。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他,你走了后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或许只有你能治好他。”
华雀看下魏云扬,不再哭泣,许久点了点头。
把魏云扬教给华雀,她回了月老坊。
月老坊空无一人,哈利尔带着丫鬟出去找魏临风了,洛洛也不在店里。
9月份天气还很热,雨说来就来。
自从上次丢人事件发生后,月老坊的生意一落千丈,洛洛去了新开的炊饼铺,人手不够,丫鬟小厮们也纷纷去帮忙。洛洛弄了个促销活动,个高的演武松,个矮的演大郎,貌美的演潘金莲,丑的演王婆……想起洛洛的进步她很欣慰。
苏柳可想起自己,她突然有些伤感。和魏华安成亲不到一年,如今他又要再娶了,在她刚刚对他有想法的时候,似乎要戛然而止了。她潮湿的心情如同门外的雨,一阵又一阵,来来又去去。这种日子不知道尽头,也没有盼头,她突然心里很沮丧。她抬头拿起酒,打算大雨配酒,一醉方休。
刚喝了两碗,有些上头了,她苦笑自己酒量不行了,笑着又倒上一碗,又喝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走进一个女孩,水蓝衣衫,身形笔直,逆着光,苏柳有点看不清是谁。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女孩说着把一坛酒放在了桌上,苏柳没看人,一看这是京城最新出的剑北春,这就极贵,据说都是用的18-22岁的精壮小伙酿酒,酒劲如同这个年龄的小伙子一样冲动,劲大,喝完酒更是活力四射。
“好酒,倒上。”苏柳命令那人倒酒,管她是谁。
来人倒完酒,又拿出一包花生米,两根酥鸡腿,苏柳不客气抓起来就吃。
“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做生意会赚钱,怎么还会为男人在这一人饮酒醉?”女孩自斟自饮。
“谁为男人饮酒醉,可笑。”苏柳不屑一顾,扬头喝酒。
“我父亲心里是有你的,你是知道的,他也很无奈。”女孩又说。
苏柳嗤之以鼻,继续喝酒。
“你可能在意的是感情不能两两相守,或者说郎情妾意也要被别人摆布命运,心有不甘。”女孩继续。
苏柳还是不说话,但是这酒很辣,眼泪已经被呛了出来。
“我从小就知道人是很复杂的动物,要为人处世,要圆滑世故,还要将就天地良心,善良端正,所以太累,我不想和人做朋友,我只想和钱做朋友。”女孩抓起花生,咬得嘎嘣脆。
“你是不是和周墨云一伙的,拿钱买我离开魏华安的?你是拿1000两还是3000两,魏含月?”苏柳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看向女孩。
魏含月嫣然一笑:“你想多了,没人要买你的老魏,再或者那个墨云也未必那么喜欢他,她可能只是占有欲强,或者另有目的,你何必这么在意。”
苏柳摇摇头,酒劲上头,听不懂。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男人永远不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他们只会提醒我该拔剑了,所以,与其被伤害,为什么不去赚钱,这世上,钱能买一切。”魏含月抿下一口酒,正襟危坐,看下门外的雨,似乎威风凛凛。
“小丫头,口气不小。”苏柳拿一个花生豆丢在魏含月身上。
魏含月起身:“你这绸缎庄上个月应该是20两分成,后来账房算错账,给你分了23两;你们新开的炊饼店和绣庄房租每年30两,但是从现在开始免租一年……你可以和我合作。”
苏柳傻笑:“你喝多啦!”
魏含月没说话,转身消失在烟雾一般的雨里,轻盈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