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掌柜,你说得对,除了你没人来看我。”甄咬金声泪俱下,“这么多年我白活了。”
苏柳不说话,和她碰了一碗,各自喝下。甄咬金扭头拧了个大鼻涕。
苏柳别过头,说道:“就这点熊酒量,我这还没发力,你就不行了。”
“我不行?我在西罗18年,从假公主到带兵打仗的女将军,从小女儿到两个儿子的母亲,我怎么不行。我不行的是我没有娘家,皇宫的人不是我的娘家,魏府的人也不是我的娘家。我的亲人从不去看我,连书信都没有。10年前我偷偷回来过一趟,他们都没有让我进家门,甚至我哥哥还找人把我押送回西罗。”上了头的甄咬金直接撸起袖子,撕开衣服,后背的鞭痕比比皆是,“这是我回西罗后被打的。”
“你代公主出嫁,谁敢打你。”苏柳看着伤痕触目惊心,惊讶道。
“公主?人前是公主,人后就是人家的下人。而且我是个假公主,人家又不傻。”甄咬金又默默喝下一碗,苏柳给她拽了下后背的衣服。
甄咬金眯瞪着眼睛突然笑了:“逃跑挨打只是一部分。我的第一个男人无能,那畜生不行,他给我找人,让我和别人生。可是每次事后他就打我,有时候打一天,那时候我真想死啊,可是他又让我死。”甄咬金边说边笑,眼泪却止不住地落
“那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苏柳好奇。
甄咬金摇摇头,大笑:“不知道,那人每次来都戴着面具来,来了不说话,脱衣服就办事,搞得跟畜生交配似的。不过他有的是力气。”她笑得很大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不是还有个5岁的小儿子吗?”苏柳继续问。
甄咬金独自喝了一碗:“我第二个男人的,他能生,对我也还行,可就是身体不好。干一回那事中间得歇三回。这不,也没了,哈哈哈。”苏柳想跟着她笑,可实在笑不出来,她尴尬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能嫁那个继子,死也不嫁,嫁完老子嫁儿子,这不是畜生吗,还有伦理吗。”甄咬金红着眼睛拿起坛子,苏柳给她夺下来,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甄咬金摇摇头。
两人又开始了默默喝酒的模式,苏柳慢慢地喝,可甄咬金一碗一碗地喝。
“这些年你在西罗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京城你还有喜欢的人吗?”苏柳试图转移话题。
甄咬金摇摇头,冷笑:“只有恨的人。”
苏柳扒拉着碗,不知道怎么劝了:“明晚你和老夫人单独见一面,她特别想见你。你小时候的画像她还留着,昨晚一直哭……”
甄咬金本来迷瞪的眼睛突然放光:“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又想怎么害我?”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再说见面后也不耽误你成亲啊。”苏柳极力劝她。
本来困意十足的甄咬金突然坐了起来,摸了摸两颊:“好啊,那就见,谁怕谁。来继续喝,我还清醒着呢。”
苏柳有点蒙圈,可甄咬金已经去换衣服了:“我给你唱西罗国的小曲儿怎么样?西罗国的女人都得能歌善舞,不会是被别人笑话的。”
换好衣服的甄咬金仰起涨红的脸庞,迈开轻盈的脚步,开始载歌载舞。
苏柳看着她凌乱的步伐,突然有些心疼,随后也加入了这场醉酒的舞蹈。
苏柳一上午没去,她和甄咬金真正做到了不醉不龟,在一大坛酒下去之后,苏柳开始了爬行模式,总想越狱。指导洛洛通知魏华安去捉她。
晚上,酒醒的苏柳带着老夫人去月老坊,而魏华安捂着未康复的屁股,魏云扬拖着受伤的肋条一同前往。
甄咬金已经在二楼的房间等待,老夫人让众人停下,她独自上去。
老夫人轻轻推开了二楼的门,语气温柔:“锦儿,母亲来了。”
随着老夫人的呼唤,云锦回头,已经泪目。
老夫人看到云锦的一刻,哭着直接跪下:“锦儿,母亲向你赔罪来了。”
云锦盯着她,语气冰冷:“魏老夫人行此大礼,我实属担当不起,另外,我不是云锦,是甄咬金。”
“我拆散女儿的姻缘,把女儿送到那野蛮之地,将近20年不管不顾,让女儿在外地受尽苦难,我身为人母愧对自己的身份,更加愧对天地。”老夫人声泪俱下。
甄咬金默默抹掉眼泪,“说得很感人,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把我从西罗召回吗,弥补我的过去?”
“自然是无法弥补的,我来是请求你的原谅,宽恕,请给魏府一条生路。”老夫人低头垂目。
“还是为了你的儿子,我在你心里就是一枚棋子。”甄咬金苦笑,坐了下来。
“时势造人,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拆散你也是迫不得已。”老夫人道。
甄咬金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老夫人:“演吧,使劲演。”
“你可知道,你喜欢的王冠昌的养子,其实是你的同母异父的哥哥?”老夫人叹气,“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可能不拆散你们。”
“什么?”甄咬金站起来盯着魏老夫人,“哥哥。”
一行清泪从老夫人腮边滑落:“王冠昌的父亲是我们家的下人,小时候我们经常见面,也有好感,但是门户之见,我不能嫁他,后来我嫁给了你父亲,我心有所属,而你父亲在外面有很多莺莺燕燕,所以我们的生活不美满,后来生了你大哥,没出月子他就夭折了,再后来生了你二哥安儿,我本有意凑合着生活下去,可他外面的女人经常闹到家里,后来我和他和离了。和离后我与王冠昌继续来往,还怀了王冠昌的儿子,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8个月时我以死相逼,要与王冠昌成亲。你的姥爷终于同意,成婚当晚却发现嫁的还是你父亲。因为你父亲名声不好,没有大户人家愿意嫁他,你姥爷为了官职再次答应了这个婚事。后来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出生,我把他还给了王冠昌,同时为了你父亲的名声,一直说他王冠昌的养子。”
“怎么会这样?”甄咬金愣了,“他竟然是我哥哥。”
“事关你父亲和我的名声,而且怕你接受不了,所以当初没告诉你实话,现在你执意嫁王冠昌,我只能告诉你实话。”老夫人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有气无力,但是甄咬金还在往事里并未发现。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解恨,我愿意以死谢罪,求你放过魏家。”老夫人还没说完,往旁边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吐了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