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最终也没有等来洛洛,而是魏华安带着衣服来了。
魏华安沉着脸没说话,把衣服远远地丢他们,骂道:“伤风败俗。”
于是在深夜的京城大街上,一个中年男子在前面气呼呼独行,而后面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湿人。
回到家的魏临风灰溜溜回了自己的院子,而苏柳去澡房洗澡,她安排枣儿守在澡房外间等候。等她洗完澡,左抹右涂,把全身整得香喷喷的,才踏实从里间出来,却不见枣儿,只见魏华安倒背着手站在门口处。
苏柳吓了一跳,抚了下胸口的领子,看了下裙摆:“你何时进来的?你,没看到什么吧。”
魏华安没说话,围着苏柳转了一圈,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心态不健康?”
“什么意思,谁不健康?”苏柳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哼。”魏华安冷笑一声,目视前方,“苏老板,我在朝廷为官需要些脸面,而你也需要帮扶,我们假成亲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今日你与我儿频频接触,经常厮混在一起,人言可畏,我可不想头顶上戴绿帽子,况且那人还是我的儿子。”魏华安声音不大却字字刺耳,“我从不为难别人,也希望你懂分寸,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这是威胁我吗?”怒气爬上了苏柳的脸。
“随便。”魏华安说着就要出门。
“站住!”苏柳直了下腰板,使劲甩平一只袖子,声音冷冽,“魏大人,你身为太傅,希望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我与你的次子毫无瓜葛,上次为救他,今日为帮你撕花姐贴的寻夫告示。明明清清白白,你却非要把那龌龊之事往身上揽。我苏柳开月老坊以来阅人无数,俊男靓女比比皆是,试问我为什么非要找你那弱不禁风,阳刚不足阴柔有余的次子?魏大人不用咄咄逼人,我们本为了互相成全,如果如此善妒,这婚离了也罢。”苏柳气不过,重重拍了下桌子。
魏华安一时被苏柳的气势震到了,呆呆地杵在门口,好像一根瘪了的木桩子。
“还有,魏大人今日给我安着莫须有的罪名,恐怕不是因为我和你的儿子有什么,是因为你和太子有什么,或者你和那老鸨子有什么,我撕了她的寻夫启事,坏了你们的好事,你心里不爽存心报复。”苏柳手指魏华安,骂得酣畅淋漓。
“你……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我和她有什么好事。”魏华安涨红着脸咆哮,“大欢,把夫人关起来,大欢……”
大欢在门外站着,听到声音一怔,接着转身跑掉,自言自语道:“这魏府的下人是越来越难干了,察言观色还不行,还得未雨绸缪,权衡利弊,有那能力我早就科考去了……”
不见大欢的动静,魏华安自己找锁,可他刚找到就被苏柳抢走,往远处的花园使劲一丢,扬长而去。而旁边的转角处几个小厮正看得起劲。
“夫人真是个狠人呢,发飙直接把老爷吓傻了。”
“他们吵架咱们躲远点,别溅我们一身血……”
魏华安伫立在门口的风中凌乱,好大一会儿大欢前来禀报:“夫人回月老坊了,说最近不回来了。”
“你刚才去哪了?”魏华安厉声问道。
“我刚才去藏夫人的包袱了,我想着藏起包袱她找不到肯定就不走了,没想到她没拿包袱,直接被您气跑了…”大欢垂着头嘟嘟囔囔。
“夫人有包袱吗?”魏华安气得直咬牙。
“没有。”大欢抬头一脸无辜:“老爷,夫人嫁给你怎么连个包袱都没有?”
魏华安没说话,仰头看天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忽然飞出一脚,冲着大欢的屁股而去。
片刻,华安回到卧房,习惯地坐在破椅子上使劲摇动,椅子配合地呻吟起来,有点绵长有点暧昧。一会儿他又停下来,坐到梳妆桌旁打开了抽屉,一沓纸映入眼帘,上面满满的文字,魏华安随便抽出两页:
榴月一日,魏大人送我两盒茉莉香膏,合1两银子。
榴月三日,我送魏老夫人一盒红豆饼,合1两银子;送小柔两串糖葫芦2文钱,
榴月四日,我自费购买东南花园红砖,400文;
榴月五日,我自费购买厕纸4包20文
…
五日合计,魏府的欠我1两15文…
魏华安气得直接扔进了抽屉:“和自己的夫君算账,好个算计的女人。”
说完他气呼呼直接躺在了苏柳的床上,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口鼻,迷迷糊糊中,一个身穿白色卫衣牛仔裤的男孩正骑车载着一个黄裙长发女孩,女孩单眼皮眯眯眼,青涩稚嫩,手里拿着草莓,从后座伸长胳膊送到男孩嘴边,可草莓掉落,男孩未发现直接咬到了女孩的手指,两人笑了起来。
“贝贝,贝贝……”魏华安笑醒,却发现轻纱幔帐,蜡烛一盏。他眼眶湿润,起身对着铜镜端详自己:“贝贝,我终于梦到你了。”他回头看了看苏柳的床,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想到这,他眼中泪光点点。他慢慢地揭掉面皮,却是和梦中男孩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青春,帅气…
他看了好久,终于还是又重新画上了那张魏华安严肃、人五人六的脸。
他回到里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鸡叫声阵阵传来,他起床,又是一个与平时无异,衣冠楚楚的魏华安。
而此时月老坊的苏柳,遇到了陷入爱河的花姐。
“安排我和渣男见面吧,他如果答应,我可以给他安门街一套门市房,福来街一套民房,每个月40两零花,饮食起居我安排。”
“这待遇不错啊。你就这么看好他?”苏柳似笑非笑地问。
花姐拉着苏柳使劲点头:“我阅男无数,他与旁人不同,气质更是一流。看上去沉稳却又透着一股欢实劲,冷傲却又彬彬有礼……,我第一次遇见如此倾心之人,想我花如梅一生也算富足风光,独缺一个能陪伴左右的人。如果你能把我们俩的亲事促成,我愿奉送200两,外加美云绸缎庄每季布匹2卷。”
苏柳听到这里动心了。其实在一天之前她还想如何搞砸这桩无缘无分的婚事,可经昨晚一闹,她倒是觉得赚点银子又何妨,管他狗华安还是鸟华安。
“行,既然你这么诚心,我想办法成全你,但我不要绸缎庄的布匹,我也不要那200两,我只要成为绸缎庄的小股东,年底有点分成即可。”苏柳端上一杯茶,恭恭敬敬。
花姐笑了,抿一口茶:“好个聪明人,不看眼前看长久,如果你能给我撮合成,我分你5 。”
“成交!但是也需要些时日,花姐不要太着急。”苏柳给自己留后路。
“那是自然。”花姐点头。
“你且回去,七日后在这见面。”苏柳干脆爽快,“但花姐你不要再当街贴告示,更不要去衙门寻人,万一吓坏他,我也没有办法。”
“好,好。”
花姐走后,洛洛上前问道:“你不是要真把她介绍给魏大人吧?”
“那又怎样,反正他喜欢去那种地方。”苏柳漫不经心。
“对了,昨天我看见魏大人的大公子在太仆寺门口遛马,他又回去了?”洛洛问。
“回太仆寺?还不到半年呢。”苏柳纳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