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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吃肉。”魏临风低声,“我不想死。”
苏柳转过身子不理他。
“母亲,我想吃肉。”
“喊祖宗也没用。”苏柳厌恶道。
“祖宗…”
“滚!”
魏临风趁苏柳不备直接伸手去抓,可苏柳眼疾手快,一簪子下去差点扎到魏临风的手。
魏临风摸着自己的小白手,“苏姐姐,我错了,我也想吃肉。”
“生硬。”苏柳一个白眼。
魏临风扬起唇角,抓住苏柳的衣角摇晃:“小苏姐姐,人家也想吃肉肉。”
苏柳厌恶地看他:“太恶心了,你经常来万春楼吧,这些招呼客人的手段全学到家了。”苏柳说着离他远了一点。
魏临风甩开腮帮子,左右手开动,风卷残云。
“那个白羊图偷到了吗?”苏柳问他。
魏临风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肉,把两支簪子擦了擦扎在头顶上,“他们的针法,配色,一看便知,没什么难度。”
“那也算不虚此行,今天掉在这里值了。”苏柳站起来,从墙缝里拔出一根孱弱的小草,衔在嘴里。
魏临风奇怪地看着她:“你的想法倒是新奇,你不怪我连累了你?而且你不觉得我作为男人女扮男装,喜欢刺绣是件很难堪的事情吗?或者你不打算告诉父亲,让他教训我吗?”
“为什么要教训你,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明知世俗不可违,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也能甘之如饴,你很有胆量,也很勇敢…”苏柳溜达着消化食,“说实话,当我听说你是京城有名的十三娘时,心里还是很佩服你的……”
“佩服我?”魏临风惊讶道。
苏柳点点头:“对,特别是那天在芷兰绣园刺绣时,太帅了,一个男人比女人还妩媚,关键还做得这么极致……”
魏临风不等苏柳说完突然转身捶墙,声音带着哭腔,“老天爷,原来还有人这么懂我,我魏临风也有今天……”
哭声越来越大,好像一只有蛋下不出的公鸭子,苏柳直接愣住,“不至于吧?”
魏临风红肿着眼睛转过身,“不要告诉别人我哭过,我一直其实很坚强的……”
“好,如果我们能出去的话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嗯。”魏临风支吾了一声,突然又情难自禁,对着墙号啕起来。
苏柳无语,默默后退几步,远远地坐在后面看着坚强的继次子……
许久魏临风转身,说道:“你我年龄相仿,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父亲?是因为你真的倾慕他?”
“倾慕?谁会倾慕一个糟老头子,我只是被逼无奈。你父亲虽然没有万贯家财,可毕竟是太傅,我在京城没有依靠,我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身份,就像你用十三娘的名字掩护自己一样。”苏柳直言不讳。
魏临风哭得稀里哗啦,“你不但懂我,对我还这么真诚。”
“那当然,真诚是必杀技。”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事情注定一辈子不被看好,见不得光,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别人欣赏。”魏临风擦了擦眼泪,“我小时候就喜欢刺绣,为此父亲骂我不学无术,经常关我禁闭,有时候一关就是一个月,还经常责罚我,打断我的手指,赶走帮助我的小厮,因此我只能偷偷地喜欢,变装成女人,我甚至一直觉得自己有病,我痛恨自己喜欢刺绣,可就是喜欢。”魏临风说着说着又哽咽了,“直到你刚才说出那些话,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病,甚至没有错……谢谢你。”
苏柳有点心疼了,她走过去拍拍魏临风的肩膀,“我理解你,以后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一定帮你。”
魏临风身体怔了一下,看向苏柳,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魏临风突然匆忙地转过头看向光秃秃的墙,脸如红布,一言不发。
“怎么还害羞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朋友,这些心里话也没对别人表达过,太可怜了。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我们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出口?”苏柳提议。
魏临风乖乖地跟着苏柳走,可他在后面离得很远。“离那么远干嘛,快点啊。”苏柳催促他,他支吾了一声,可还是迟疑着在后面磨蹭。
洞窖不大,目光所及除了土就是土,两人摸着墙一步步排查。
许久,突然“咣”的一声传来巨响,顿时北面墙尘土飞扬,沙石滚落,魏临风上前扯着苏柳直接跑远了,可依然呛得他们睁不开眼,直咳嗽。
烟尘过后,出现了两个女子。
一个红衣女子,很胖,旁边跟着一个黄衣小丫鬟,丫鬟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还活着呢。”红衣女子声音爽朗,震得洞窖的黄土簌簌直掉,她指了指上方的几个角落,“这顶上都安装着巨石,如果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机关,巨石落下来,人当场就得砸成肉饼,你们俩命还挺大。”
苏柳吓了一身冷汗,顿时不敢乱动了。
魏临风上前,低声:“这是花姐,万春楼的老鸨,人很好……”
花姐却一挥手:“别套近乎,我人不好,有人来救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两人抬腿就要走,丫鬟却挡在了门口,并且伸出了张开的右手。
“花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有人救我们吗?”苏柳问。
“对,但是谁会嫌银子多呢。”花姐笑道。
魏临风冷笑:“花姐,你是要两头吃啊。”
“呵,老娘都干了老鸨了,还管它几头。”花姐眉头一皱,仰头看看洞顶,又转身冲丫鬟,“小黄,他们要是拿不出银两,就把他们变成馅饼。
“花姐,回头我送你一副上好的苏绣如何,极品,价格不菲。”魏临风上前,并试图从花姐和丫鬟中间挤过去,却没想到被花姐一屁股撅了出来,“我从不信许诺,只看眼前,只要现银,你头上的簪子是个老物件,成色不错。”
“不行,这是我娘留下的。”魏临风摸了下簪子。
苏柳见状,打量着丫鬟,“现银我们没有,我认识咱们京城最好的媒婆,有的是少爷公子,要不我给你和你的姐妹找个婆家……”
“我呸,我这开妓院,你要我的姑娘们从良,再关半个月!”花姐一扭身,摇着屁股走了。
咣的一声,飞沙走石,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