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城”的戒备森严,守卫往来穿梭。远远望去,这座巨大的石质城市和数不清的森林树木杂草土灰混杂在一起,外形轮廓已经很不分明,不少地方已经和青苔污泥之类的融成了一体。一棵五人抱的树懒汉一样倚在城门附近,发黑的青藤牢牢缠抱住这一段石墙,繁杂的根系有力的刺进土壤里。在这座城的周围断断续续的挖着护城河——其实把它形容维护城沟、护城坑更合适些,有些地方较宽,有些地方则只需要跨一步就能迈过去。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护城河”里淤积了大量黑色的液体,还不时地冒着泡,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
一条崎岖不平的石板路笔直的通向城门,却在城门底下埋没在乱草丛中。到处都很脏,散乱着数不清的污泥和脚印。不时有巡逻的骷髅战士拖着脚走过,他们都穿着锁子甲,带着维京式的牛角头盔,还装备着单手剑和橡木盾牌,后排有几个是扛着长矛的。队伍最前面的那一个则扛着一面兽皮绘成的黑色军旗,上面用白粉画着一个下方交叉着骨头的头骨。
由于这是以异教寺庙为主体发展起来的城市,所以在许多细节上还保留着当初的风貌。许多说不上名字的异教鬼魔的面孔石雕像装点着四处,远近高低,或大或小,神情各异,有些还伸着舌头,显得诡异万分。整个城市的中心是一座五联宝塔,如骰子五点梅花,其中四个宝塔较小,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十字排开,中间由拱桥捧起的一个大宝塔巍然矗立正中,而一个巨大的盘腿石像成为塔顶的装饰。以这五联宝塔为中心,迷宫一般层层叠叠的绕着数不清的回廊,每隔一段便有一座小一点的宝塔,有些已经坍塌,有些还保存完好,更多的则和浓密的树林参杂到一块,分不清界限。城墙高大,枝叶浓密,虽然如月竭力集中注意想弄清里面的情形,但还是徒劳无功。
“我们凑近一点看看。”汉密尔顿建议,“只是要小心,刚才你也看到了,为了防止这里面的景象被人看到,沙度在这里设置了障眼术,不值得其它探测手段应该也不少,我认为我们的伪装技能恐怕会在里面失效。”
两个人小心的伏在地上,蜥蜴一样慢慢往前挪动。天上有几只黑色的大乌鸦徘徊着飞来飞去,用他们那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地面上的每一点动静。它们叫“巨嘴乌鸦”,这个名称来自于它们那锐利而又巨大的喙。这些乌鸦的视力敏锐,又颇为聪明,因此被沙度训练来监视“遗忘之城”周围的异常情况。
在爬过了十几米的距离之后,如月和汉密尔顿顺着地势滑落到一个乱石嶙峋的斜坡。这里距离城门只有百十多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门口的那些巡视的哨兵。
这些哨兵是人。在一路见到的都是些僵尸怪虫之后,遇到这些人类并不让人觉得美好。他们面目狰狞,留着脏黑的胡子,身上的皮肤粗黑,显然不是善茬。他们身上衣衫褴褛,体格并不壮硕,肩上却扛着粗磨的斧头,这让他们走起来脚步踉跄,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忽然这些哨兵们骚动起来,这使如月有些担心这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自己。不过很快如约就弄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哨兵们正在通过“遗忘之城”的城门口,而里面有一个身穿重甲但被铁链拴着的巨猿冲他们咆哮。巨猿那双坚实有力的手里正提着一杆枪管足足有织布机轴那么粗的转轮机枪——这在一派冷兵器氛围的环境里显得极不协调。粗长的弹链被挂在巨猿身后背着的钢匣里,钢匣的厚皮带牢牢的扣在巨猿的重甲腰间。可以想见,任何敢于正面冲撞这座城门的人会有多么可悲的下场。
而城楼上的一些垛口后面也看得见黝黑的火炮炮口,单单用“戒备森严”还难以形容这座堡垒的坚固。如月身为佣兵,在过去的日子里虽然也见过不少守备森严的城池基地,但是像“遗忘之城”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们绕着城观察一圈,”趴着的如月拍了拍同样趴着的汉弥尔顿的肩膀,“看看有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可以进去。”
“得了吧,”汉密尔顿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以前在这里转了不知多少圈。若是在前几年,我甚至有办法钻到沙度住的那座塔楼——也就是最中间的那座建筑的外围,可是这几年沙度的士兵越来越多,今天能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若是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我们今天来的这趟有什么意义?”如月望了望巍峨的城墙,“今天的目的,一,了解堡垒的弱点;二,了解沙度组建这支军队的目的;三,弄清拉拉兰的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汉密尔顿挠了挠头,“你这些问题都很难回答也很难解决。一,就算堡垒有弱点,至少也要有成千上万名士兵才能攻的进去;二,组建军队的目的通常只有一个,就是扩张自己的势力,自己做大;三,拉拉兰的问题恐怕得问沙度本人……你认为他会告诉你?告不告诉且不说,你认为我们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我倒是挺想大摇大摆走进去的。”如月笑得有些诡秘,“天快黑了。”
汉密尔顿看了看周围,天已经暗了下来,虽然“遗忘之城”里面点着不少火把,但视野还是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如果能够击倒一两名守卫,再穿上他们的衣服,不难混进城里。
如月的运气一直很好,据说他在小时后第一次摸彩票就中过暖手炉,今天也不例外。身后远远传来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如月回头看到一片火光正在往这里靠近——显然是有一队举着火把的人正在往城里走。
“藏好……”如月挑准位置,先让汉密尔顿在石头后面蹲下——他的个子太高,太容易暴露目标,这时候若是被发现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但两个人急火火的动作还是惹了麻烦:几块碎石沙砾被脚踩得滑动,哗啦啦的滚落到一边,激起烟尘,那烟尘太显眼,以至于远远走来的那群人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