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是哪里引起了姜小满的误会,失笑道,“不是,这醉春楼的老板人称谢七娘,她是聂三爷的义妹,谢琅是七娘的亲弟弟。你看看,这醉春楼生意如此红火,要是没有聂三派来的人,早不知有多少人来闹事了。”
姜小满往陆昭明的指示,往外围看去,果然看到角落站着一些壮汉,身着羊皮坎肩、腿绑护膝,一看就和别的护院不同。
陆昭明又饮了口茶,方道,“说到多罗国,世上的小国旋生旋灭,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只是多罗国临海,水寇猖獗,上回谢琅听聂三说了海帮的传说便吵着要去看海,还刻了好些木船。七娘忙得脚不沾地,无闲远行,便埋怨这位义兄给她惹了麻烦,这不,聂三爷只好想法儿先哄着谢琅了。”
“哦?”姜小满总结,“听起来,聂三爷很照顾他们。”
“聂三爷也是怜惜七娘孤苦无依。”陆昭明似乎有些感慨,“七娘出身不错,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流落到卧雪城时也不过十四,但三年后,她已成了这卧雪城最富盛名的芙蕖花魁。”
“原来是这样”
小满摸了摸鼻子,“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们,我们还有必要在这查吗?”
陆昭明似乎也觉得棘手,“依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嫌疑最大。”
丢失的皆是样貌秀美的女子,其中甚至有史娜珠这种异邦女子,慧果等人只说将人移交给了卧雪城的买主,却不知对方是谁。有这样需求,又有如此财力的人并不多,就像昨夜宴会,其中的胡姬正出自醉春楼。
见他面色有些凝重,姜小满也知道他的为难,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人心难测那我们待会怎么找?”
“见机行事。”
姜小满点点头,从色彩绚丽的精致瓷碟上,拿了颗蚕豆,举目一看,发现这里的器具似乎都是特意打造,正要赞叹,就听后面女人不满道,“五十两的票,就给我们吃这个?”
“你可消停点吧,哪年不是这样了?牡丹席才叫冤大头,不就比我们近那么一点就花了一百两,吃的不也和我们一样吗?”
牡丹席?
看着桌上那朵带着莹莹水珠的牡丹,姜小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说的冤大头里,就有他们俩一份
姜小满环顾一周,发现按照座位的远近次序,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枝花,依次是牡丹,芍药,海棠和红梅,尤其是外围,很多座位上都摆着梅花。
亏她以为两人能坐在这里,是因为陆昭明和这里的老板关系好,原来在这等着呢?
查!这样的奸商就得严查。
尽管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在游戏里花虚拟币,不必心疼,但依旧默默坚定了目标。今日公子楼门户大敞,藏人恐怕不易,待会结束了,她必要到姑娘楼去查看,这么贪财的老板确实可疑。
却听后面的女声又道,“好久没听鸣仙公子弹琴了,要不是为他,我才不来看这劳什子花郎赛。”
另一女子笑道,“哼,你哪是想听琴?你是想和他谈情罢了。不过,我可跟你说,鸣仙身边不缺人,就说那个朱记粮铺的老板娘,这两年都是二十朵牡丹,两千两啊,你舍得吗?不如给我们墨棠公子投票,也好杀杀他的威风。”
姜小满侧头,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
那朱夫人貌不惊人,只是那张脸上似乎泛着一种特殊的艳色,太红的唇和过于白皙的脸,让姜小满莫名想起了安公公被丽妃上身的样子。
让姜小满惊讶的的是,朱夫人哀怨的眼神如同一株毒蔓,向着阴暗处无声无息地肆意滋长——她正盯着一个美貌女子看。那女子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长得妖娆,但行动间落落大方,只是静静坐着轻摇团扇,便已是仪态万方。
无意中撞见了别人的秘密,姜小满不想招惹是非,连忙敛目继续侧耳听着。
那鸣仙的支持者不悦,“墨棠连话也不会多说两句,只会动刀动枪,那和外面的臭男人有什么区别?你哪里懂得我和鸣仙之间的情谊?我只是要他高兴便好了”
她们说得热闹,姜小满却是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来了个生命粉,看来这鸣仙公子的固粉能力绝对一流。
陆昭明见她又是摇头,又是晃脑,好奇道,“你笑什么?”
“师兄,上一届的花郎是谁啊?”
听到近两年都是那个鸣仙公子,姜小满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那朱记粮铺,就是上次我帮他画像的那个朱老板开的?”
“对,朱记不只是粮铺,云州各大酒楼的高档食材都有朱记的份额。”他这是给她解释,为什么这朱夫人能为花郎一掷千金了。
说话间,座位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姜小满的右首还有个空位,有个年轻姑娘坐了下来。那姑娘身材高挑,丹凤眼,一身烈火般的红色劲装,腰挎佩剑,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侠女。
两人四目相对,姜小满还没出声,那姑娘反倒十分夸张看着她,“咦?我以为我这次已经够铺张浪费了,原来还有你这么小的姑娘也来看?”
姜小满礼貌笑笑。
可不是吗,谁让她身边坐着个冤大头呢。
“呀——”
那侠女凑近了些,“你有这么好看的情郎还来看这个?我敢打赌,待会那些兔爷儿绝对没人比得上他。”陆昭明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嘴角微微一勾,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不像生气她将自己与小倌儿相比。
“额呵呵,不是”姜小满正要解释他们只是师兄妹,那姑娘却误会了。
“不是?你真当他们是潘安?告诉你,这些人都是瞎放屁,我今天哪,就是要坐在这最近的地方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厉害,尤其是那个鸣仙,听说很多女子为他倾家荡产,最后闹得家破人亡呢!”
姜小满有点尴尬,这姑娘的嗓门忒大,这几句话一下惹得周围好多人望了过来,还有人脸上已是愤愤之色,大概都是鸣仙的支持者。
幸好,这时有人响锣,一个女子款款上台,宣布花郎赛开始。
“好了,那我七娘就不多啰嗦了,接下来,按照老规矩,咱们醉春楼的公子现在就要上台了,上一年的前三甲照惯例压轴表演,客官们可以期待一下。”
接着,便有一对长得十分相似的双生男子上台表演乐曲,一人弹箜篌,一人吹箫,也算动听,姜小满却忍不住再次看向刚才那女子,原来谢七娘就是刚才朱夫人瞪视的女子,也不知她怎么得罪了朱夫人,不过风月场所,老板和客人有些口角也不稀奇。
若像陆昭明所说,那么七娘便是大家闺秀沦落风尘,现在她已经成功上岸,还需要冒险涉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