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咕噜,呼噜咕噜——”
她从怀中掏出了呵欠兽的催眠铃铛,这铃铛发出的声音,竟然不是普通的铃声,而像数十只呵欠兽同时在打呼噜。
安公公的动作果然便变得迟缓,姜小满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两步钻了出去。好在这会功夫觉明已经跑了,她摇着铃铛加快脚步,好一会儿,终于瞥见了前面厢房的亮光,更是拼尽全力冲刺。
果然,和她下午的记忆一致,前方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水池,水面上只有隐约错乱的几缕波光,池中几块大石已经隐没在黑暗中。
就是这里,觅影灯蛾带她来过,这些石头的距离应该是——三短一长!。
在水池边收起铃铛,她可不想将这个道具都用在这。
她纵身连续跳跃,最后一步陡然拉长,踉跄着落在了水池对岸的石板上,裙摆有些湿了,但没有降低速度。
身后“安公公”的脚步声又快了起来,但很快,扑通一声,他已落入池中,水花四溅。随之而来的是水面上传来一声声狂躁的怒吼,让人想起月夜的狼嗥,森然入骨。
西厢房几间房舍布置都差不多,除了里面的床铺桌椅,外侧还设有一个小小的茶室。
林月升凝视眼前的《争座位帖》许久。
每月的今天,小桂子总要都夜深才回来,每次都说是安公公忙得脚不沾地,但他心里清楚,他们要的就是个疼字——肉体的疼痛,常常能湮灭人的意志。
最开始,他还会盯着更漏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现在却已经习惯了,甚至在这时写上几幅行草,竟能领会其中三分况味。他终于提笔,走笔间气足意满,虽多中锋,仍溢出一纸的杀气。
如勒石铸铁,奇伟秀拔。
“林待招——”
姜小满“哐”地撞开门,“有,林月升,真的有鬼。”
她扑到桌前,喝完了他面前的那杯水,又哆哆嗦嗦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勉强止住胸口缺氧的疼痛。
厢房内干燥明亮,空气中有一种檀香和墨香交织的味道,对于一个刚刚在一个幽暗之处狂奔那么久的人来说,现在才像是回到现世。
她心下略定,“安公公被丽妃娘娘上身了,马上就来。”
听了这离奇事,林月升只是眉毛轻抬,了然地“啊”了一声,像是清楚了她的处境。
姜小满第一次觉得他这样善解人意,连连点头,“你知道就好。”
“不过,微臣正准备休息了。”说着,他竟是收起了古帖,请她出去。
“不是,林月升——”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受到身后的危险气息正越来越近,下意识将他按在座位上,从他背后伸出半张脸往外看。
果然,安公公已破窗而入,身上湿哒哒拖着撕裂的窗纸,形如野兽地爬了进来。
“他怎么这幅样子?”
闻着空气中一股极淡的甜腥味,林月升总算有些出乎意料,微一蹙眉,“是你吃了药引他过来?”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姜小满有些尴尬,“他要害我父皇,情急之下,我”
林月升点点头,仿佛很认可,“公主果然是仁孝的表率。”
说话间,安公公已经张开獠牙,直挺挺地走了过来。察觉到身前的人没有动作,只是在打量着安公公,她拿指尖戳了戳他的背,“林月升,他快快,快过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