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刘备大喝一声,抽出双股剑并握于右手,神情愤恨的痛喝:“公道自在人心,陶公与笮融之事,早已披露于野,徐州人尽皆知,如今妄以徐州陷备于不义!”
“我今日本该立即杀你,却念及当年讨董之情,你立刻离去!”
张飞在旁冷笑道:“这烂摊子,还想让大哥你来收拾,俺听着都觉得臊得慌。”
现在这徐州谁敢接手?
看似陶谦居于治所,但谁都知道,只需一夜就要姓曹了。
想到这张飞直接吼声如雷:“陶谦老儿!你贪图别人家资不成,又想私吞徐州钱粮想运回老家。”
“俺张飞几代营屠户之事,杀了不知多少牲畜,从未见过这般腌臜的心!你这老儿当真猪狗不如!”
“就这般还腆着脸请援,人人得而诛之,谁会与你蛇鼠一窝啊!”
“你,你!你这粗鄙的武夫——”
陶谦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两眼发黑,一口老血喷出,自马上坠落。
昏迷之前,还在唾骂刘备。
你他娘的不帮忙,你答应来做什么,难道就为了跑到我面前来骂几句吗!?
你欺人太甚!
刘备他们一看陶谦坠马,赶紧溜了。
好险,差点进了徐州这贼窝。
搞来搞去,还是孟德兄好。
……
不知过了多久,陶谦悠悠醒转,胸口瘀堵,郁结难消,呼吸皆如游丝。
但他却能感受到,屋内有许多人的气息。
“陶公,你醒了。”
糜竺洪亮又富有律动的声音传来。
让陶谦瞬间清醒,他艰难爬起,面色激动:“子仲……公佑……元龙!你们都在,陶某不是在做梦吧?”
回来了,都回来了,我的文武贤才竟都回来了!
你们果然还念及旧情。
可惜,曹豹已兵败被俘,生死不知。
“诸公,还愿助我否?!”
“陶公,苍天亦只救自救之人呐,自作孽又岂可容之?”
一个长者越众而出,缓步走到陶谦近前。
陶谦一见之,心当即就凉了半截。
沛相陈珪。
其人曾隐居一段时日,但因其半生经营、家族门楣,其实他才是徐州士族执牛耳者,大部分豪族都需看他脸色。
“汉瑜,此言何意啊!”
陈圭束发戴冠,神情淡漠,平视陶谦道:“陶公多行不义,声名俱毁,竟到如此人尽共愤的地步,老朽居于山野,感念万民受难,故此前来相请。”
“请,请什么……”
陶谦双眸忽而恐惧,喉结上下滚动,枯枝般的手臂抬起又放下。
他此刻才发现,自家儿子陶商站在很远的角落,身旁有两名甲士看管,只怕这衙署早已被他们控制了。
陈圭虽苍老但面容精悍、神情严肃,双手拱起郑重道:“请陶公自缚双手,认罪于郯城之前,向曹氏谢罪、向战死的将士谢罪、因战枉死的百姓谢罪、向流离失所的百姓谢罪。”
“你!老夫没罪!!老夫何罪之有!!”
陶谦翻身下床,大喝之下气急败坏,一时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摔倒在地,艰难的撑住上半身,“成王败寇!其容开罪!”
他这次摔倒,已不像寻常那般众星捧月的赶来搀扶,每个人都很漠然,只有亲儿子在远处大喊了一声父亲。
周围的目光皆是热切,呼出尽皆灼息,但陶谦却只觉得冰冷,这是真正的失道寡助。
他急火攻心,心中不忿,勉强翻身半躺,沉怒道:“若是我不去呢?”
陈圭叹了口气:“还望陶公以家族为重,老朽自山野来,只为相助陶公,曹公于兖州善政待民,深得人心。若陶公自缚引罪于己身,他曾承诺只诛恶首。”
“如此,则陶公子可以活命,陶氏能得保全也。”
“还请,陶公三思。”
这时,年轻气盛的陈登想到陶谦引来的这场动乱,想到徐州不知死去多少百姓,越发的愤怒,抱拳朗声道:“请陶公赴死!”
此话震撼人心,在场许多人都颇为动容,但没过多久,立即亦有人高声附和:“请陶公赴死!!”
“你们,你们……啊!”陶谦捂住胸口,满头大汗,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
城门之外。
百姓争相传看。
陈珪、陈登父子将郯城大门打开,引无数豪族、百姓前来观看,许多人的表情都还带着悲悯窃窃私语。
不乏对陶谦的唾骂。
不明就里的人骂他竟然以无耻行径为徐州招惹如此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