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人士,但是算流民出身。”
许泽没有这时代的局限,每次谈及此事,倒不会显得卑微。
蔡琰点了点头,平静道:“既是英杰,又何须问出处,现在许兵曹亦是汉籍官吏,日后自可为乡里扬名。”
许泽摆了摆手:“老家已回不去了,如今我在兖州,当真是孤身一人。”
“小女子何尝不是……”
蔡琰情绪忽而低落。
许泽见状,知道触动了她的心事,忙将话题岔开,说起了边让、张邈等人,还有今年兖州平贼之事……
衙署偏院。
蔡琰听完后,心绪平静下来,毫不吝啬的点评:“若是如此,当以百姓为重,平定叛乱自然是首要之事。边文礼为一己私欲散布流言,还要伙同刘刺史驱赶豪杰,的确死不足惜。”
“许兵曹,你那句话说得好,”蔡琰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君子论迹不论心,眼下东郡收成百二十万斛粟米,可安置百万子民……”
“有这样的政绩,又何须追问出身阉宦之后,还是流民商贾呢?”
就算如他们所说别有用心,但所行乃是圣贤之事,难道就要驱赶吗?
蔡琰和蔡邕都有这等见识。
“我父亲在董贼任上时肯尽力相助,并非是贪图富贵、贪念董卓尊敬;而是想力劝董卓先达成长治久安,惠及百姓。”
“至于其位如何得来,那反倒是后来再论,偏偏诸如袁隗、王允等人,非要肆意攻讦我父,不顾百姓死活,先与朝堂争斗。”
她说来激动,脸色绯红,已有了血色,再也不似刚开始见到时那样死气沉沉。
两人在偏院内说得兴起,仿佛聊不完的话题,不一会儿典韦他们赶到,在衙署吃过饭之后继续赶路。
蔡琰和许泽并肩同行,大方拒绝了衙署为她安排马车的好意,只和许泽共乘。
一路上许泽放慢了绝影的步伐,又可以接着话谈长安政局,蔡琰将所知尽数分析,一番言论有条有理,甚至还有论断。
为许泽勾勒出长安附近犬牙交错的态势。
并且断言李、郭二人必定还会闹翻,许泽觉得这也是个天赋怪。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时已到了济南鄄城,卫臻在此置办了宅邸,让蔡琰先行居住。
“昭姬姑娘休息一段时日,待我告知河东,自会有车驾来接你。”
“不必了,”蔡琰淡漠的站定,“父亲已死,小女子需将他迁葬家乡,且戴孝三年,之前和卫氏的婚事,权可作废。”
“这……”
卫臻在外愣了愣,旋即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告辞道:“在下先送书信告知。”
他出了宅邸,直奔衙署,在东署兵曹院通告进入,许泽和典韦正在中院擦拭身体。
有婢女在偏院屋中燃火坑,并且吩咐了庖厨做点酱肉来烤吃。
这当口,卫臻提着一袋金饼到来,身后还有两名随行搬着箱子,放在了入门的地方。
“子泓,剩余的黄金我将换成布匹,明日运来。”
许泽招手让卫臻把手中的金袋拿来,里面都是打磨好的黄金饼。
一共三十余块,一看就是世家储藏。
黄金的价值很高,浮动不大,可以买到几乎一切商货,但乱世之中都不喜用来流通,以物易物的规则下,大多是私下谈价。
许泽看了一眼,和典韦道:“这些金饼,再去外面那一箱拿点,每人一块。”
典韦噌地起身:“真的?!”
他闻言直接就站直了,恨不得大喊忠诚,典韦虽然不贪财,但是他很喜欢豪迈大方的上司!
“去吧,随我出生入死者,人人得享分赏,”说完看向卫臻,笑道:“剩下的你拿回去。”
卫臻连忙拒绝,起身拱手道:“子泓兄长,一诺千金,万望收下。”
许泽眉头微皱,想了想自己暂且不缺这些,时下白昼公务,晚上演武。
而且也不是贪婪之人,要这些黄金无非是给雷泽营的兄弟武装军备。
“那这样,你拿这些黄金,为我置办一些宅邸,再购置些许马匹。”
商旅一般走一趟商道,回来马匹都会多几十,几次之后就能攒得不少战马。
从北到南、从西到东,一地一个价。
“好,”卫臻这才命仆人将剩余的黄金收回。
“子泓兄长想在何处置办宅院?”
许泽思索了片刻,笑道:“若是可以在颍川最好,试着给我在许县置办田产地产吧。”
“许县?”卫臻苦笑摇头:“自前年遭劫掠之后,除却家族祖地,百姓大多搬迁而走,那地方已经不是当年的文汇圣地了,子泓兄长三思啊,恐怕日后四邻并非高贤,出入皆会空旷。”
“无妨,就是那吧。”
许泽不在意的喝了一口酒。
第二日,曹操听闻了故人之女蔡琰为许泽救来,赐了金银、帛布,将这件事告示百姓。
并且将许泽叫到了跟前。
正堂上,曹操绕着许泽缓步而行,期间目光不断打量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