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正要说话,许泽抬手打断了他,认真的对曹昂道:“一支铁军若要屹立于世、存于传说,除却屡次浴血之外,还要学会养势。”
“譬如陷阵、先登、断粮、斩首,从事这些特殊战法者,先挑选精锐,再以精良军备配之,最后用胜仗来喂。”
“数次得胜后,则士气大振,无所畏惧,养成常胜之军势。”
“军势一旦养成,军中尽皆虎狼、悍不畏死,则如洪流击朽木,即摧枯拉朽也。”
“有常胜军势的精锐,一旦于大战之中用于奇招关键之处,可谓百战百胜!”
“军势……”曹昂想到了雷泽营大多笑谈生死,毫不畏战,老兵皆有豪侠之风。
对许泽教导的话,深有感触。
以往读人物传记时,古来称之为兵仙的韩信,他读过很多记录韩信的史书、录事、野史,发现一点异于常人处。
韩信有很大的本事,得到几百人,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操练成勇士,披上木甲就可以上阵杀敌。
如果得到几千人,哪怕是民夫,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们了解军阵,并且相互配合,形成战力。
哪怕是忽然得到几万人,亦可管得了这些人的吃喝拉撒,营中井井有条,安营扎寨日夜操训,军士大多信服。
在许泽身上,曹昂看到了这种能力的影子,不同的是,子泓兄长这样的威望,是靠他农利、武功、文治修出来的,大家都很敬佩他。
雷泽营的老兵,是打以少胜多的仗出身的,而且还全都胜了。
这样养出来的军势,等同于山岳,如何不让人望而生怯、闻风丧胆?
而后六日,军士操练迅速,专心致志,连军粮都消耗极多。
第七日,许泽陆续得到的自己探哨的消息,郭嘉送来的密报,以及陈登派人查找的各类逸文,对梁国如今态势认知更深。
“梁国相袁绥居于雎阳,据说有郡国五千兵马,但城墙高大,探哨目测围三十里,易守难攻,此地定然不能作为首攻之地。”
“蒙县屯桥蕤旧部,只有部将统率,桥蕤却已随袁术大军南下,砀山还有贼兵活动,各地豪族亦有私军建造坞堡。”
军帐之内,许泽看着碎片化的部分地图,已经打探到的消息汇总,思维快速发散,思考计策,想了片刻,他对曹昂道:“主公用兵以善神速,行军时无常形,善虚实之道。”
也就是老母猪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雎阳易守难攻,乃是屯粮重镇,其中定有粮草、钱财支撑,战略就不该是立克雎阳,而是围而不攻!”
曹昂闻言低头深思,若有所悟。
俄顷,他双眸一亮,眉飞色舞:“兄长的意思是,雎阳辎重较多,一旦被围定会奋力抵挡,我们只需让出一条道路,放求援的骑兵出去,在道路上埋伏来援!”
许泽露出赞许的表情,不愧是嫡长子,才情很高啊。
颇有乃父之风范。
典韦愣道:“哪里有来援?汝南?”
然后恍然拍手:“哦,有可能是盘踞在汝南的贼寇!这些贼寇不少都暗通了袁术。”
许泽点头,背着手沉思许久,又说道:“那,若要让雎阳遭到围困,则必助力蒙县,让妙才将军顺利攻城,而后携器械至雎阳,方可威胁。”
“善用地势……”
“时下风向不对不可用火,天象多变可依水设计。”
许泽看到一张地图,其上简易的勾勒了雎水的走向,以及河流毗邻两城的示意,于是说道:“梁国依雎水而建,蒙县、雎阳官道在途。”
“这张图纸是谁画的?”
典韦看了一眼,想不起来了。
曹昂却拱手道:“就是陈重,兄长刚提的都伯。”
“很好,”许泽拍案道:“我们三日后准备好军粮,从濄水小道入梁国,日夜行军直扑谷熟县,拿下之后,缓行向梁国用兵。”
“期间多制旗帜,每日换举,多制灶坑,迷惑敌军。”
“传陈重来!”
“诶!”
典韦忙出去喊人,俄顷,面庞坚韧的陈重大步行来,抱拳行礼。
许泽道:“此图是你所画,你自然知道去往雎水上游的道路。”
“末将知晓。”
许泽笑道:“我将三千新兵交托于你,携布袋、夯土工具,木车而行,至雎水上游寻葫芦口地形建堤。若不牢固,可以自行寻找筑堤之法。”
“末将明白!”陈重脸色不变,依旧严肃:“船板可为骨,辅以粮袋填土,三日必可成堤!”
“如何行军?”许泽又严肃的问道。
陈重思索半晌,抱拳道:“昼伏夜出,掩人耳目。”
“不错!”听见这话,许泽才露出笑意:“去吧,带上三千新丁,你们的任务便是建堤,大胜之后均可论功行赏,但若是坏事全数受罚!”
“遵命!”
陈重转身离去,颇有坚韧之风。
许泽在他身上能看到将领的潜质,这样的人出身过往一定颇为丰富,战后可以多了解一下。
曹昂细细回想了整个军略,设计策连环,让敌人不易洞察,军略目的更是出人意料,如此用兵岂有不胜之理。
“多谢兄长,首次征战便让昂学到这么多。”
“无妨,”许泽重重地拍在他的肩头,咧嘴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独自用兵,否则岂会这般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