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刀,反正暗示我送礼。
所谓不可沽名学袁公,指的是我等名族出身的贤才,不能过于注重门楣而失去投身明主的机会;同时也是自省,不能因为文武多寒门,就放弃对名族子弟的吸纳。
如此看来,曹公心胸更能容天地。
“子泓之言,我定当考虑。”
陈登拱手鞠躬,深有感触。
曾几何时,他还是徐州儒林年轻一代的翘楚,享百姓爱戴拥护,以水利农耕之政绩享誉乡里,如今却在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弟弟面前受教深思。
果然见识不分年岁,才学不看出身。
“先把四万金凑出来再考虑后头的事,老登。”
许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登:“……”
我怎么感觉被他牵着鼻子走?
……
兖州,陈留己吾。
张邈率千人到此,钻入山林之内,寻找山溪洗了一把脸,蹲在河边看着满脸疲惫的自己。
他已三日流离在外,军中粮食短缺,到了杀马充饥的地步。
若是再不能得到援军、或是城池安身,身后的兵马极可能发生哗变。
陈宫,正在他的身旁。
两人并排蹲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月前,陈宫听闻徐州战事,在看到陶谦郯城布局之后,立即明白他的用意,将所在后移,而后凭借门户引君入瓮。
待曹操大军深入进攻郯城时候,再关上门户,牵扯曹军主力!
于是立刻找到张邈,告诉他时机就在当下!
一番激励,陈宫让张邈燃起了斗志。
二人打开陈留门户,从河内秘密迎吕布进驻,又派遣粮队假意运粮资助曹操,张邈更是以旧识身份,求见曹老太爷,以宽慰其心。
其实埋伏了数千精兵在后,只待鄄城城门一开,立刻攻城。
奈何,等待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以及两侧蹿出来的李典、乐进、曹休所部。
一场血战之后,本打算回己吾再从长计议。
却不料!
原本被抽调了一万兵力的于禁,不知从哪里又组织起六千步卒,沿途设下数道埋伏,更是直接夺取了己吾城池。
张邈和自己的部曲失去了联系,麾下原本号称的数万军士全数不得调令而失散。
紧接着,便进入非常诡异的三日夜奔逃。
因为到处都是敌军!
不管张邈到何处,总能碰到曹军。
他们从济阴、陈留南部如同潮水般涌来,有的人还是手持锄头、铁锤、镰刀,亦要呼喊拼杀,以至于山林小道也不安全。
有的伏击用的便是取自山林的大石、堆放的草料,或是掘开河边的陂岸以水断路。
总之就是不让他们活!
“怎么会这样?!”
张邈怄得胸口发闷,感觉呼吸不顺,肥壮的身躯不住抖动,可谓是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他以八厨之名闻世,屡受拥戴!
陈宫在一旁洗了把脸,胡须沾湿,大口喘息。
跑了数日他饥寒交困,思绪非常混乱。
现在仿佛举世皆敌,哪怕是跑到深山之中,仍然还不算安全,身后千人若非是心腹旧部,恐怕早也已作鸟兽散。
略得闲暇,他才有机会推演最近之事,抽丝剥茧,忽有所得。
陈宫叹道:“许是,曹操早已防范我等,故此让荀文若坐镇兖州,调遣兵马,曹操的兵马不只是带去徐州的四万精锐,以及鲍信的两万人。”
“他在兖州还有兵!青州兵!”
陈宫表情浮现深深的惊惧后怕,吞咽一口干涩的口水,颤声道:“自今年春耕起,青州降民在四处有屯田,其中两处屯民均募五万,分别在东郡燕县、济阴雷泽。”
“此二处,刚好贴邻陈留,故此于禁才能有数千精兵予以军备,立即冲杀!”
“青徐贼,原本就是贼兵出身,历经多年生死,故此拿上刀剑就可为兵,拿上农具便可为屯民……”
“真乃,得道多助也!”
张邈抬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有怨怼。
你这份洞察全局的能力,能不能来得早一点!
怎么就不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料敌于先,然后设下反制,将曹操的一举一动全部算死呢!?
整个兖州,当初边让等人最推崇的就是你!
我与你早年相识,亦是看重这份分析洞察的能力,却没想到总是事后才能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