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方芷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工作之余拉着徐娥菁跟大家一起吃喝玩闹，但她还是多少有些不合群。
蒋恒想到了这一点将会成为他们这些核心成员内部的突破口，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万幸他们是警察，如果换成普通的公司同事来团建，可能真的会出大问题。
“您说凶手的身高应该和徐娥菁差不多高，而且匕首是平着刺入死者心脏。”柳青岚眼睛亮得吓人，“那凶手是不是完全可以排除邓平昌和苏承德？这两个人一个身高一米八往上，另一个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允许他策划如此高难度的嫁祸行为。只要能证明苏承德有精神或身体上的障碍无法作案，是不是就能把他完全排除？”
蒋恒张了张嘴，坐在不远处翻看投诉记录的方芷拿着整个文件夹走过来，“不能。”
她摊开文件夹，指着其中一行，“在今年七月十三日，苏承德向前台投诉，称432的猫跑到了他的房间捣乱，他要求旅馆将猫进行无害化处理。”
“当时这个问题由季小雨负责，她拒绝处理猫，只是在432进门处加了一扇防猫门，但无用。”
“在七月二十九日，苏承德再一次投诉432的猫乱叫扰民。这一条被季小雨直接打了个叉，批注胡说。”
柳青岚凑过来跟她一起看，“苏承德住的位置和432一头一尾，怎么能听见432的猫叫？”
方芷叹了口气，“这个投诉由康经理处理。事后经过良好的沟通确认，苏承德听见的猫叫是外面的野猫在叫，并非432的那一只。”
“所以苏承德是个喜欢找事的事儿逼？”柳青岚做出判断，“但要是他杀季小雨，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而且他一直缩在房间里，除了去隔壁看望他亲人的骨灰坛，否则不出门。”
柳青岚更倾向于排除苏承德。他认为这个男人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再加上如此缺失好好生活的意志，他没有杀人嫁祸还放信号屏蔽器的必要。
看不惯谁直接一刀捅死，再自己抹脖自杀来得更痛快。
苏承德选择如此痛苦的苟活于世，也不敢选择去死，说明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也不能排除例外，万一季小雨触动了他的逆鳞呢？
“有谁可以明显地发现娥菁的性格缺陷？”方芷把文件夹还给于汀，“感觉还是得从这上面来找突破口。”
柳青岚苦笑，“只要是双数房间的窗户都能看见楼下那一片区域。”
除了他们住了两间单数房间，其他人住的都是双数的客房。
能观察到大厅的最好地点是卫生间和楼梯间那一块区域，视野广且隐蔽。
两条综合起来，他们来到旅馆之后频繁出现在一楼大厅的人更为可疑。
可这样想，就没有人了。
他们相处最多的一位工作人员就是季小雨，如果要观察，随便谁都可以。
从动机盘，所有人都有说得通与说不通的可能。
空气陷入凝滞。
邓平昌再一次抬起手看时间，这次他明显有些焦急，“蒋队长，柳先生，借一步说话。”
他同时叫了两人过去，开口之前先和柳青岚对视一眼，眼神交错间他想说的那套说辞瞬间更改，“抱歉打扰您二位，我晚上八点有一场会，如果到时候我们还被困在这里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我公司的损失会以亿为单位来计量。”
“既然不能解决信号屏蔽器的问题，您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找一个有网络的地方开一个简短的会议？开完会我们再回来继续等警察过来也没有问题。”邓平昌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以退为进，同时说明了自己的诉求并给出了解决方法。
蒋恒向外看去，他们的车底盘已经泡了水，没办法再开。
邓平昌摸了摸鼻子，“我车上有充气的皮划艇，我们可以用那个出去。”
“可以。”蒋恒臭着一张脸，“先把你藏着不说的那些事都交代了。”
“我刚好有这个打算。”男人松了口气，双手下意识插进口袋，“我跟季小雨确实有点其他关系。”
他低笑一声，“我有无精症，这辈子都生不了自己的孩子。赚钱之后，我就想去福利院挑一个顺眼点孩子领回家给我养老送终。但是在福利院门口我看见了被贫困的父母遗弃的季小雨。不是她的父母不想养她，而是两位中年人加上四位老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慢性病，底下还有五个孩子。”
“那年老大十六，老二刚满十五，她十二岁排老三，还有一个十岁大的残疾妹妹，和一个五岁大的弟弟。”邓平昌叹了口气，“他们家也不是非得生个儿子，而是因为怀上了，怀上了没法打就得生。除了老大有户口，剩下的四个孩子都是黑户，村里上学读书也不看户口，给钱搬个板凳就能听。”
柳青岚小时候在福利院生活过，他知道有很多健全的女孩都是被家人遗弃的孩子，所以对这一番说辞嗤之以鼻，“那他们为什么不扔小的不扔大的，就缺她那半口馒头？”
邓平昌点头，“十六岁老大可以打工补贴家用，十五岁的老二也马上就能去打工，十岁的妹妹有因为发高烧得了脑膜炎无法自理。两边的老人坚持留下五岁的男孩传宗接代，他们只能把十二岁的季小雨送走。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季小雨也懂事，没哭没闹，说等长大了再回家报答他们。”
“还是为了传宗接代。”柳青岚冷笑，“五岁的孩子照顾起来多费心力，十二岁的女孩居然比他更累赘。”
他记得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有不少姐姐妹妹都是被家里人用这种借口扔进福利院的，而她们也不会被人领养，毕竟领yang孩子的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没法生孩子但还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人。
柳青岚的养父母不是这样的人，但架不住他见得多。
邓平昌无法反驳，如果不是季小雨的经历打动了他，他也会选一个年纪小身体健全的男孩来继承家业，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资助这么多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