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你身上也有一份同样的保险吗？”
赵兰秀转回头看向刚刚说话的唐旭，“什么叫我也有？”
蒋恒和唐旭一时半会儿竟不知怎么回答她。
“什么叫我也有一份同样的保险！”女人情绪突然崩溃，一次性水杯被她打翻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像之前的三位死者无声的呐喊，“你们把话说清楚！你们不是警察吗？这里不是警察局吗？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会有保险！”
看来她很清楚这几份巨额保险意味着什么。
蒋恒弯腰捡起纸杯，“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是被人指使，或许能争取减刑。”
顶多也只是从死刑变为无期。
“你好好想想。”他将杯子重新放回赵兰秀面前，“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值不值得。”
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把空间让给赵兰秀自己消化情绪。
过了大概一小时，女人抬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睛，“是不是只要我说了，就不用被判死刑了？”
“我们会为你争取。”唐旭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竭尽全力。”
这话说的蒋恒都为之侧目，附和道：“只要你的供述足够准确有效。”
“好。”赵兰秀抬起头将头发撩到耳后，“是席明理让我这么做的。”
“席明理欠了一大笔高利贷，这笔钱利滚利到今天已经是普通人无法偿还的一笔钱了。”她笑了一声，“现在看来这些放高利贷的也只能捞一兜空气回家了。”
“三年前，他就已经给他妈上了保险。当然，上保险的钱也是他借来的。那次他把他妈推下楼，老太太当时没事，但后来不知道是气得脑梗还是中风，直接就瘫了，得靠人伺候。”
“别说保险金，医药费他们还是掏干净了老太太的棺材本才交上。”
“就赵兰英和席明理那样的根本受不了伺候一个脾气怪异瘫在床上的老太太，直接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了荆市。”
蒋恒出声打断她：“赵兰英知道吗？”
“她知道啊。”赵兰秀笑得更开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笑够之后她突然变脸，“你们以为这些都是席明理一个人设计的吗？”
“是赵兰英！”她尖叫，“赵兰英计划了这一切！席明理只是做了一些改动！”
“你冷静一下。”唐旭推了下眼镜，“赵兰英本来的计划是什么？”
“杀了那个老的，用保险金还债。”
“你们改过的计划呢？”
“不是我们！是席明理！”赵兰秀激动道，“我是在他们家爆炸之后才知道的！”
“他太高兴了，多喝了点酒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他说他要弄死赵兰英，让我保密，钱到手之后分我一半。”
蒋恒皱眉：“那是你亲姐姐。”
“亲姐姐？”赵兰秀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满脸，“会把自己亲妹妹送到老男人床上供人取乐让人轮的亲姐姐？”
“你们知道席明理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吗？”
“因为赵兰英带着他去赌！”
这一点他们还真没查到，蒋恒起身出门，去了隔壁监控室。
何彬彬十指在键盘上翻飞，“稍等。”
“我查了席明理和赵兰英夫妻俩十年间的大额交易记录，基本都是流向了同一个账户，那个账户的所有人还没查到。”
“可能他们的dubo行为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但更久远的记录调查需要时间。”何彬彬抬起头，“饭点过了，我给你们打了饭，就放那了。”
“谢了。”蒋恒提着袋子回到审讯室给唐旭和赵兰秀一人一盒。
唐旭帮她拆出筷子：“先吃饭。”
“有辣椒吗？”饿了一个上午加折腾一夜的赵兰秀吃得狼吞虎咽，“牢里的伙食也有这么好吗？”
“比这个差点。”唐旭出去一趟又回来，颠了下手里的辣椒瓶，“你要的辣椒。”
蒋恒疑惑地看着他，“哪来的？”
“从小吴那顺的。”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给吴桐声点了根蜡，一会儿回去又有得是账掰扯。
吃完午饭，赵兰秀的情绪比之前平稳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接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赵兰英不止带着席明理赌，还拿我做人情，为了让我不揭穿他们把我也扔到了牌桌上。”
这种地方的女人他们见过不少，大多都失去自我，靠着出卖身体来换取翻盘的本钱。收不了手的男人比她们还不如，轻的被砍去手指，重的把自己的身体器官作为赌注试图拿回失去的一切。
蒋恒不用想都知道赵兰秀遭遇了什么，一个不算多年轻却依旧漂亮的女人在那种地方就是羊入虎口。
“我不能不赌，我只要表现出想跑的意思，赵兰英会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带着人来把我拖回去。”她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面上满是讥诮，“他们总是拿我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威胁我，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经常想着，要不我就去卖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尊严了。”
“但是幸好有个老板看上了我，他给了赵兰英一大笔钱，把我带回家让我当狗。”她将裙子的领子往下扯，露出半个胸口，“一，二，三这些都是他在我身上拿烟头烫出来的疤。”
“等我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之后他开始嫌弃我，把我扔回了赌场，因为我是个女人，我还有一个部位可以供人玩乐。我四肢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浑身赤裸，那些令人作呕的呼吸交错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鲜膜罩在我的脸上，我没法反抗！我不敢！他们会往死里打我！”
“我想活！”
“我只是想活下去。”
徐娥菁面露不忍，唐旭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见此抬手拍了一下蒋恒的腿，“我带她出去。”
蒋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青筋暴起的女孩视线，“快去。”
同情和怜悯绝不能出现在这里，他们做的是击破嫌疑人心理防线的工作，不可以因为嫌疑人的几句话就动摇自身的立场。
赵兰秀惨吗？
惨。
可她配合席明理杀了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