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下子开阔了,天是灰黄的,地也是灰黄的,无边无际。
沙子,石头,扭曲的枯树根,一直铺到天边。
这种单调让人心里发慌。
白天,日头毒得能把铁皮烤化,车里空调开到最大还是闷得慌。
晚上,温度“唰”就掉下去,寒风刮得跟刀子似的,穿再多衣服都觉得凉气往骨头缝里钻。
最要命的是风沙。
说来就来,一点预兆没有。黑黄色的沙墙铺天盖地压过来,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差得连车头都看不清。
第三天下午,就撞上了一场狠的。
“停车!原地别动!”林队在对讲机里吼。
风沙跟疯了似的抽打车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车窗外黄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整辆车都在晃,感觉随时会被这鬼天气掀翻,埋进沙子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才小下去。
车里,个个灰头土脸。赵大宝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估计魂儿都吓飞了一半。
“检查车!”
沙尘暴过去,麻烦就来了。
打头那辆车的发动机吸了太多沙子,打火都费劲,吭哧吭哧半天,就算勉强发动,跑起来也软绵绵的,时不时就给你闹脾气熄火。
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越往戈壁深处走,我心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就越发清晰。
空气里飘着点东西。
不是南越矿洞那种阴冷、潮湿,带着烂木头味儿的感觉。
这里的能量感,是干燥的,混乱的,像无数细小的沙砾在看不见的地方互相摩擦,发出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在这片乱糟糟的背景音里,又似乎藏着点别的,一种特别古老、特别缓慢的节拍,沉在地底深处。
“子程,你有没有……”韩芷晴也拧着眉,显然也感觉到了。
“嗯,”我点点头,“跟矿洞里不一样,但……也不舒服。”
车子又往前拱了大半天。
在一片被风啃得奇形怪状的雅丹地貌里,韩芷晴突然喊停。
“看那边!”她指着不远处几块戳在那儿的巨大岩石。
我们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
那些石头看着像是天然形成的,跟周围的沙丘没什么两样。
韩芷晴蹲下身,在一根石柱子底下,用手扒拉开厚厚的积沙。
沙子下面,露出了一小截土墙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