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车在烂路上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发动机玩命地吼,声音在这空旷的鬼地方传老远,震得耳朵嗡嗡响。
天色一点点往下沉,灰蒙蒙的,最后彻底黑透了。
林队开了车灯,两道昏黄的光柱切开黑暗,在前面那段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晃悠。
车里闷得慌,一股子机油味混着尘土味儿。
“那串数字,”林队握着方向盘,声音没什么起伏,“真是老刘头的据点?”
我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面具和碎片,硌得慌。“纸条上写的,还有程天宇那事儿……错不了。”
停顿了一下,我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跟塞了团乱麻似的。
“可……那条铜龙,还有老刘头的信,说的拧着劲儿。一会儿是钥匙,一会儿又是笼子……妈的,头疼。”
林队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那片虚无的黑暗:“线索对不上,说明水比我们想的深。”
车厢里又只剩下发动机的嘶吼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噪音。
后座的赵大宝和赵清娥早就扛不住,歪着脑袋睡过去了,偶尔随着车子的颠簸晃一下。
开了不知道多久,公路开始打弯,明显是在往山上爬。
车子吭哧吭哧地叫唤,跟快断气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破烂玩意儿还能爬上去?”我有点怀疑地看向后座。
赵大宝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探出脑袋,听了听动静:“悬。你听这动静,气门室漏气,缸压也不稳。不过……到山顶应该还凑合。”
越野车颤颤巍巍,轮胎好几次在松垮的土石上打滑,车身歪得吓人,差点没直接滚下去。
好歹是蹭到了山顶的一块平地。
林队把车停稳,熄了火。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刮过的呜呜声。
我摸出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一个信号格都没有。
林队也拿出他的,结果一样:“正常,这种鬼地方。再说你那手机,早让海水泡废了。”
赵大宝打着哈欠从车里翻出水和剩下的罐头饼干,分了分。
“还得开多久啊?屁股都颠成八瓣儿了。”他嘟囔着。
林队借着月光看了眼仪表盘:“照这速度,明天中午应该能到地方。”
下半夜冷得厉害,我们商量着轮流守夜。
赵大宝第一班,然后是我,林队最后,赵清娥状态不好,让她多歇着。
轮到我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冻得人直哆嗦,月亮把光秃秃的山影子拉得老长。
我裹紧了身上那件破工作服,靠在车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面具,那玩意儿还在轻微地发烫,或者说,是在震。
后头传来个细小的动静,是赵清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