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靠着墙,手心发冷汗,“严柏青在来的路上,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这一笔,他会算在你头上,剧院那场事故,没人能帮你了。”
卫音缓缓转身,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嘶吼,“陈清——”
“但是我能。”陈清目光幽深,凝视她,“蒋璟言因为去西港码头救你,身陷争议,你去说清楚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会让蒋家承了这份情,剧院的事儿由他出面协商,章小姐不会为难你。”
她忽地狂笑,浑身瘫软跪坐在地上,“陈清啊陈清,你知道你有多可恨吗。”
“一步错步步错,是你自己贪欲太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贪?你不贪蒋先生的情爱,来这儿做什么,不贪他的权力地位,又来找我做什么!”
陈清蹙眉,语气肃穆,“可我没有害人,蒋璟言亦是无端受指摘,他打击罪犯苦战多年,一心家国大义,身上几处枪伤几处刀伤,包括你在内,他救了多少人,挽回多少损失?你到头来联合他人给他泼脏水,难道还不允许我维护他清白吗。”
“我也没有想要害人!”卫音攥拳怒吼,面部狰狞,“是她在剧院处处刁难我!我反击,反击错了?摔下楼是她自己蠢,我没有推她!”
“倘若当初选的是正途,你的这番说辞兴许有用,法律和道德也不一定会置你于死地,可你偏选择了刘主任,选了最不光彩的一条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生不如死,你半分悔过之心都没有,甚至想用更高权力的人来彻底掩盖这起意外,卫音,有得必有失,反击没有错,你权衡错了。”
卫音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陈清拖来椅子坐在她对面,“迷途知返,是我替蒋璟言看在卫主任的面子上,给你最后的忠告。”
她不吭声。
“即便我这一趟空手而归,蒋璟言的作风有口皆碑,这起莫须有的麻烦,不出意外是会化解。”陈清后仰靠着椅背,“但等着卫家的,是蒋夫人的滔天怒火,章小姐快刀斩乱麻,严先生为肃清下属单位翻旧案,你有胜算全身而退吗。”
她顿了顿,直戳心窝,“你和卫主任相依为命,他如今妻贤子幼,如果帮你逃脱,罪孽越滚越大,他兢兢业业半辈子,眼看又要家破人亡。”
此话一出,卫音泪如雨下,在领口洇出一片阴影。
她愤恨到极致,奋力捶打着胸膛,纤瘦单薄的身躯飘摇,哭喊声让人毛骨悚然。
陈清心里有把握,事成了。
她手抄兜,等哭声平息,放缓语气,“你和张昭怎么认识的。”
卫音目光呆滞,“巧合。”
陈清知道她不会轻易供出幕后指使,索性顺着话往下说,“你很了解我,连张昭都找得到。”
“确实。”她自嘲笑,又挤出一串泪,“我几乎了解你的全部,张昭太太欺负你,蒋先生为你讨公道,你赌气在外租房子,遇到不怀好意的房东,蒋先生替你撑腰,甚至刘主任…陈清,你没有立场来指责我,我和你经历相似,倘若身份对调,你也会是我如今的结果。”
这回轮到陈清沉默,她垂眸,窗外阳光投射,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两人之间的空地,延伸至卫音长裙的荷叶边,戛然而止。
良久,她向前倾身,“所以你想要当蒋太太。”
“对,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争一把,不行吗?蒋夫人选了我讨蒋先生欢心,我本可以凭挡刀一事在他身边站稳脚跟,没有你,蒋太太的位置就是我的!”
“你挺冒险,万一璟言不去,你计划怎么收场?”
“他一定会去,张昭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在我的引导下,都指向他绑的人是你,更何况,我买了跟你一样的裙子。”说到这儿,卫音笑了笑,嘴唇顷刻裂口,渗出几粒血珠,“你那条原版我甚至买不到,只好买了条假货,陈清,你占尽了有靠山的优势,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
……
半小时后,几人动身赶回市区。
银磴关没有火车站,需要开车到镇上,陈清和卫音同乘一辆,以免出差错,卫良则由王皮子带着上了客车。
兄妹俩分开,彼此才会有所顾忌。
她来时不敢留下购票信息,怕严柏青暗中监控她的行程,半路来阻拦,这会儿无所谓了,抓紧时间回去最重要。
车子穿过熙攘的集市,大亮开始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