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县长,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我把第一批罐头卖出去,你这边就帮我跑银行贷款的事儿,你现在怎么还搞出来附加条件了?”
曲奕恒有些不满地看着白县长,语气不是很客气,反正现在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两边要是真闹得不愉快了,曲奕恒大不了就把生产线一拆,工人一遣散,生产线换到别的地方去生产,别的地方不说,大不了就搬回安欣日化那边去,相信当地相关部门领导一定会笑脸相迎。
“曲老板别着急,我这就是为了你们的贷款考虑。”
白县长伸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然后叹了口气道:“其实前几天的时候,我就帮你召集几个银行的相关领导谈话了,当初本来都答应由县政府出面,然后给你们放贷款,可是不知道是谁给我捣乱,把这件事捅到市里去了,然后市里面主管的领导找我谈了,说放贷款可以,但是有条件。”
曲奕恒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侯勇,发现侯勇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县长。
“那白县长你先说说吧,但我不保证能答应。”
曲奕恒耐着性子说道,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隔壁几个兄弟县,也有罐头厂,但都是属于国营性质,先前他们也尝试做过自己的罐头品牌,但是因为市场反响不太好,处于连年亏损状态,然后就被叫停了。”
白县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哀怨,“市里面的意思是,反正现在安心食品厂现在做得这么好,要不然就让他们帮忙代工一下,也算是为当地创收了。”
侯勇和曲奕恒这才恍然,原来真不是白县长还要再争取什么条件在找借口,给其他的县代工,这可都不算是他的成绩,难怪白县长的脸色会不好看,但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他也没办法直接怼回去。
代工,又叫联营,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词汇。
各种亏损的厂子,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都会想方设法绑在优质企业上进行联营代工。
联营这个名词,还是国企发明的,因为代工的话对于国企来说太难听,虽然是连年亏损,但最基础的脸面还是要一点的。
“白县长,这件事不是我不答应。”
曲奕恒深深地吸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语言方才继续道:“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手里有钱,我完全可以扩大生产线,我自己就能把安心罐头运营好,你让隔壁县去做代工,说实话,品质什么的没办法把握,这玩意毕竟是做吃的,要是真做出来不合格的产品把人吃坏了,最后受损的还是我们厂子自己的名声。”
“这个我都知道,曲老板,你以为我愿意给他人做嫁衣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县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厂子的情况我现在也知道,一直都是超负荷运转,按照你刚才说的,你们现在不怎么赚钱,那只能扩大规模,量变引起质变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
曲奕恒有些无语,这他娘的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但是刚才已经哭穷完了,这时候要说食品厂能赚钱,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曲总,我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
侯勇在一旁忽然开口,将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之后,侯勇继续道:“安心罐头的拳头产品是水杯罐头,如果隔壁县一定要做代工的话,这一点我们可以让步,但是不管是外面的网兜,还是水果的原材料以及罐头瓶身,这些都要从咱们县这边买,既然是做代工,那就好好的负责生产就行了,这样也算是最大限度的对罐头品质进行把控了。”
“对啊,这位……老弟说得对啊。”
白县长眼睛一亮,只要所有原材料都在他们县里进,就能最大限度地将经济利益留在他的治下,这样既对上面的领导有了交代,同时还最大的保障了自己的利益和权益。
“那也行吧。”
曲奕恒装作为难地考虑了一会,然后这才点点头道:“白县长,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如果那些国企不同意这个条件的话,那我也不管了,这些都要你去沟通。”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眼看着那些罐头厂亏得裤衩子都要没了,能赚点就是一点,总比一分钱工资发不出来要强。”
白县长脸上忧愁的神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意气风发,“曲老板,你放心,我这就去市里做汇报,贷款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当然还是希望,把安心食品厂做成咱们县里的支柱企业的。”
曲奕恒站起身和白县长握了握手,送他走了之后,发现侯勇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眼靠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真要交给他们联营?”
曲奕恒坐下之后直接开口,“这玩意毕竟是吃进嘴里的东西,你还是打的健康牌,要是真把人吃出问题了,人们不会找联营的麻烦,最后脏的还是安心这块牌子,那就真成了笑话了。”
“派两个监工,以生产协助的名义去他们厂子里,这样能好一点。”
侯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走联营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怕咱们摊子铺得再大,既然想让安心这个牌子响彻全国,走联营是必须的,否则你到一个地方开一个厂子,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行吧,既然你觉得行就行。”
曲奕恒耸了耸肩,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是侯勇说的,那就肯定是对的,而且联营代工的事情,早之前侯勇就给他提过,只不过那是说在八房村办个分厂,然后给这边做联营,可以一边提高八房村收入的同时,还可以为南方市场做缓冲铺垫。
“这个问题还是让白县长去头疼去吧,只要贷款到位,我们就可以在八房村那边开一个分厂了,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个思维盲点被我忽略了。”
侯勇皱着眉头,自顾自地嘟囔着,“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