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玑（13)
第一幅图，画着一个身高马大威武不输关羽的将军模样的人物，正在一个周围被云雾环绕的，圆形的祭台似的地方，单膝跪下，颔首恭敬。而他对面站着的，是个长发飘逸，全黑长袍的老人。
那老人一手持一根长棍，一手托举一个发光的圆形物件，仰望天空。
第二幅变换到了另一个场景，竟然是一支军队，打着“汉”的旗号，正在行军。我仔细观察，这支军中的兵士都困乏潦倒，衣衫褴褛，有的还一脸苦相。给人感觉就是毫无士气。
第三幅，夜晚，这支军队中有几个人围在一起，表情严肃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第四幅，这群人换上了彝人的民族服饰，推举了那位黑衣老人为首，似乎要脱离这支军队。
第五幅，黑衣老人趁夜，从手里变出了一股黑烟。那黑烟钻进了军帐之中，盗出了一件圆形的发光物件。
第六幅，黑衣老人率领这些彝人跪倒在另一只军队跟前。那支军队比起之前的“汉”军队，更加纪律严明，精神气足，士气饱满，旗号为“吕”。
第七幅，吕蒙与黑衣老人彻夜长谈，在星空下，他们手指着地图上的荆州，显得气势磅礴。
第七幅，吕蒙骑着高头大马与关羽战斗，而黑衣老人躲在他的身后，双手持这那个圆形的发光物件。
第八幅，关羽狼狈败走，“吕”旗帜与“吴”旗帜插到了荆州的地界。
第九幅，吕蒙与黑衣老人共同拜见孙权。第十幅，老人卧床，吕蒙跪地握着他的手，很是悲伤。
到此，壁画的故事结束了。
“看来，这败走麦城的故事，还有这么个幕后。”宋沐寰说。
蜀汉政权确立初期，蜀中许多豪族与彝人部落都归附了，不过当中部分还是存有异心的，也的确有与东吴和魏国暗通款曲的。图中的那一部分彝人应该是代表了这个群体。这个所谓的吕蒙的仙师，恐怕是这些彝人中的巫师一类的人物。他带领族人逆反蜀汉之时，还盗走了一件宝物，就是这件宝物帮助吕蒙最终打败关羽，取得了荆州。
“那件宝物，难道就是……”
“的确是夜玑古镜！”一直不吭声的华秘书说，说完又瞟了我一眼。
我想起他与我密谈的话，他说要用夜玑古镜换他的命。我想不到他哪里来的笃定，难道他已经知道夜玑古镜在哪里了？
如果他愿意把宝物交给我当然是最好的。我倒是不稀罕这东西，只是不能让这东西落在宋沐寰手里。但是，这个害了多少人命的巨恶华秘书，也决不能让他逃走。
我看着依然在研究巨石椁的宋沐寰，想起陆云轩告诉我的程涛笔记本里的内容，脑子里幻想出了一种小时候玩过的平衡球的游戏。
那个小小的圆球，必须在狭窄的三角通道里游走，但是却不能碰到任何一个边角。现在我就处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气氛里。然而，我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暂时寻找一种平衡。
我回了华秘书一眼，走到了宋沐寰的身边。
“这石椁有点奇怪。”他说，“是很少见到的造型。不过这墓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我是不知道彝人会有这样的墓葬习惯。”“是吕蒙给他安葬的，是不是用了中原的习惯？”陆云轩掺了一句，他已经悄然的走了过来。
“如果是中原的习惯，就不会选这么一处极阴的地方了。”
我看了看房子造型的椁，忽然想到一个词：“房墓？”
“什么？”
我把曾经在小凉山中看到的房墓形象说了一边，还有在附近找到的苗人的祭祀器物等。宋沐寰思索了一下说：“那就说得过去了。我曾经听祖上说过，古代苗人一支里，的确有以房为墓的。这种墓葬高度还原墓主人生前的住宿形貌，近乎复制，也因为如此没有什么值钱的器物，所以历来不是摸金校尉愿意踏足的。”
“苗人？”陆云轩说，“这个墓主人不是彝族的巫术吗？”我指着第四幅壁画说：“推举这个黑衣老人为首的的确是彝人，可我们也只是因为看到推举他的彝人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也是，可是他一定是吗？”
宋沐寰点了点头：“如果是黑苗人，那就能理解，为什么会选这么个地方了。”
他这话刚落，就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我顿时被强烈的绝望敢激得浑身一个冷战，接着，耳边传来了石头摩擦的声音，是那石椁发出来的。
我们齐齐退后，就看那石椁已经开始慢慢的摇晃了起来，灰尘扬了起来，呛得我鼻子发痒。
“这是……粽子吗？粽子吗？”华秘书惊叫起来。
陆云轩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要真是粽子，那可是千年的老粽子了。不过，我曾和宋沐寰闲聊过，摸金校尉口中常说的粽子，也就是僵尸，确实叫人闻之胆寒，但是说实在话，没有几个掏坟掘墓的人真的遇到过，大多都是民间的传说。老练如宋沐寰，也从未遇到过。
在我看，僵尸并非六道众生，照理是不会存在的。但是传说总会有点根据，我曾经与他探讨，多半是有道行的阴魔操控尸身所致。这点可赶尸匠人的手法类似。
现在这情况，莫非也是那墓主的阴魔操控了尸身？
很快，房子石椁的屋顶吭哧吭哧的移了开，我头皮发麻，绝望凄凉之感忽然如海啸袭来，压得我喘不上气。
我跪倒在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胸口火烧一般的窒息感和绞痛，近乎要让我昏阙。是我魂魄中的魔王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与那即将出现的东西产生的共鸣一般。
宋沐寰抢在陆云轩之前来扶起我。“怎么了？”
我咬着牙：“是太厉害的东西！恐怕……我不是对手！”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从未想象过的恐怖画面——一只巨大的六个指头的似虎一般的黑色巨爪从石椁里伸了出来，再接着，又是另一只！
“这……这是什么！”陆云轩大喊！
然后，慢慢的，一个巨大的头颅也跟着伸了出来，一阵如雷般的嘶吼声后，一张巨齿獠牙的大嘴呼出阵阵死气！
陆云轩和宋沐寰都能看见的，那不是阴魔，也不是僵尸，那是——妖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