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灯光微弱,可明若愚分明看到,从男人笔挺的西装裤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着血。
身下的地方,一滩刺眼的红色。
“阿承!”
傅以承一直在努力强撑,血腥,伤口,一点点在撕裂着他的身体和理智。他始终提着一口气,不敢让自己就这么倒下。
甚至明若愚忽然出现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
直到她的那句,“他们走了,我没事”说完,他用来苦苦支撑的那根神经,才忽然间断了。手里一直紧握的那根铁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顿时像是倒塌的大山一般,直直地在明若愚的跟前倒了下去。
“阿承——”
明若愚蓦地瞪大了眼睛,张开双臂下意识地朝着傅以承瞬间扑了过去。
可她娇小身体,到底承载不了傅以承的身体,她抱住男人腰身的片刻,他顿时压住她的身体,两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即使是在最后时刻,傅以承还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一把伸手将明若愚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则重重地落了下去。
明若愚从地上爬起来,一路爬到傅以承的身边去。
入眼处,男人的额角眉梢,鼻子脸颊,都冒着鲜红的血迹。
身前雪白的衬衫上,早就被一大片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更有鲜红色的血液,正顺着男人黑色的裤腿,缓缓地往外冒。
明若愚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她抬手去摸男人的脸颊,又去摸他的胸膛,最后又慌慌张张地伸手去堵他裤腿里的鲜血。
最后又手足无措地收回手,看着自己掌心里沾满的红色鲜血,瞬间崩溃出声,弯腰一把将傅以承用力抱住,大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阿承,求你不要死,求你不要出事…”“阿承,你别吓我…”
寂静的巷子里,小女人的哭声尖锐刺耳,一声声刺激着怀里的男人。
傅以承紧闭着双眼,脸色在即使微弱的灯光下也依然白得吓人。男人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胸膛的起伏越发微弱,急促呼吸间,轻轻地说了声。
“若若,你真臭…”
明若愚一愣,看着男人嘴角似乎费力勾出的弯曲弧度,心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眼泪飚的更凶,“傅以承,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会…”男人微微闭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又说,”我特么……都还没睡够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过…就凭我……这么救你睡你一百次,没问题吧”
明若愚哭声渐大,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能!能!”
她感受着男人越来越冰凉的身体,双手哆哆嗦嗦去摸傅以承的脸,心口一点点收紧,”只要你能活过来,睡多少次都可以。”
须臾。
身边的呼吸声渐弱,没人回答明若愚的话了。
她低头看去,就见男人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声,一点点,一点点微弱了下去。
明若愚心里一慌,急忙伸手去抓他渐渐松开的大手。
却扑了个空。
啪。
男人的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明若愚的瞳孔兀地放大,呼吸瞬间停止。“阿承——”
…
司陆照着明若愚发给自己的地址上,一路带人找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向处事不惊的司陆瞬间傻眼。
充满恶臭的巷子里,女人的哭声凄厉,甚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颤抖。
明若愚一身恶臭狼狈,赤脚抱着浑身是血的傅以承,一边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绝望地喊着哭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傅以承身下的地上,一滩刺眼的血迹。
司陆一直觉得傅以承是闷骚,觉得像是傅以承这样冷情的男人,即便真的会爱一个女人,也不会如此深入骨髓,深刻到连命都不顾的地步。
可那一刻,他却相信了。明若愚于傅以承,就是那颗点在心脏上的痣,一动,就要命。
…
深夜。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明若愚披头散发地坐在长椅上,赤脚,一身恶臭,身上只穿了几乎被撕扯坏了的睡袍,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司陆几次提出要先送她去把自己收拾干净,都被她拒绝了。
“我哪儿都不去,我要亲眼看着她出来。”
几次下来,司陆索性放弃了。
良久,司陆抿唇看向对面的明若愚,开口沉沉说道。
“太太,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