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不该遇到她。所以,我后悔了。”
那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拍打在明若愚的脑海里,让她从脑海到灵魂,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说,他后悔了。
后悔认识她。
后悔为她做过的所有的事情。
直到不远处有护士站在走廊尽头,扯高了声音喊道,“明若愚,你弟弟醒了,要见你。”
明远臣醒了。
虽然纤瘦的身材,在床铺和各种仪器的映衬下,整个人越发找不到存在感,但不影响他眼中看向姐姐的微笑。
明若愚穿着无菌衣,微微握住弟弟的手,靠在他身边,红着眼眶说了声。
“我们远臣真的很争气。你知道你能好好活着,姐姐有多开心。”
明远臣最先皱眉看向她额头上简单处理的伤口,干涩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姐姐…怎么……”
“没事,是姐姐不小心磕到的。”
明若愚抿了抿唇,冲着弟弟甜甜笑了笑。
明远臣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又问,“是谁给我…”明若愚默了。
良久,才在弟弟期待的眼神里,轻轻开口说了句,“是你的阿承哥哥。医生发现他不管是从血型还是各方面,都很符合给你捐肝的条件,所以,手术很成功。”
明远臣浑浊的眼神里,闪过欣慰的光芒,身体虽然虚弱,还是完整地说了声,“他给我捐肝,是因为他爱你。”
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明若愚心上,她差点就哭了出来。
抬手摸着胸口,忍着从那儿一阵阵传出来窒闷疼痛感,明若愚含泪点头。
“嗯,远臣说的对,他是爱我的,我也…爱他。”
明远臣顿时就笑了。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病态的痕迹累累,早就被磨砺没了少年的英朗着稚嫩,只有厚重的喘息和难言的虚弱。远远看着,像是一朵即将凋零枯萎的花儿。
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过去。
明若愚吩咐弟弟好好休息,等下次探视时间再进来看他。
临走,弟弟明远臣问她,“姐姐,等我好了,我能去看爸爸吗?”
明若愚握着拳头点头,“嗯,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带你去看爸爸…”的墓碑。
她起身走到门边,明远臣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了起来。
“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和阿承哥,都要好好的。”
命运安排如此。
明若愚却不知道,那竟然是她和弟弟最后一次见面。她点点头,脸上溢出明亮的笑容来,“嗯,我答应你。”
…
离开明远臣的病房,明若愚又一路偷偷去了傅以承的病房,隐约听到里头有低低的说话交谈声,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现在是他的术后恢复时间。
医生说过的,他不能动怒,不能生气。
哪怕她再想,也要尽量控制好见他的心情,让他好好恢复。
她一个人坐在傅以承病房楼层的楼梯间里,摸出手机,不断地翻找着术后的注意事项和饮食禁忌,抬手看看时间,又起身火急火燎地回了傅以承的别墅。
从二楼的衣帽间里,找了些傅以承贴身的换洗衣物,红着脸放进包里。
又钻进厨房,做了合适他术后喝的清淡流食,拎着一路去了医院。
晚上十点。
楼层里除了走动的医生和护士,静悄悄的。
值班的护士见她按着东西提着食物,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公式化说道。
“你要给傅先生放东西就快点,别打扰他休息。还有,抓紧时间,沈小姐半个小时之后就回来了。”
她踮着脚在傅以承的病房门外看了许久,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确定傅以承已经睡了,她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无声走了进去。
傅以承的病床靠东,紧挨着的窗前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只在床前开了盏小灯,用来照明。不远处,就是独立的沙发和卫生间以及厨房,配置齐全。
明若愚将他换洗的衣服放在角落里,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记着护士的吩咐,急急忙忙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咬牙折返回来,抬步走到床边。
他睡得还算安稳。
冷峻的五官,因为睡着的关系,无声褪去了几分犀利和冷锐,被灯光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环。脸色惨白,俊朗的脸部轮廓分明。
明若愚咬着唇红着眼睛,抬手沿着男人的五官细细描绘着,动情之时,俯身颤抖着吻向了男人干涩凉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