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太子被架在那儿,看着白清嘉顶着大病初愈苍白的脸色哭到两眼通红,半晌才喏喏开口,
“你……哭什么?”
低沉的嗓音,有不合时宜的怪异停顿。
每次停顿,他都在心里疯狂嚎叫。
像只发疯的丛林土拨鼠。
白清嘉越憋笑,眼泪就掉得越快。
她抽抽噎噎地擦了把泪,小声说:
“是妾身病中憔悴,容貌尽毁,惹得殿下厌恶,就连靠近妾身三步内,竟也不愿了吗?”
【啊啊啊啊啊!】
“没有,孤只是……只是在想,孤八岁前发生的事。”太子梗着脖子,淡定地解释着。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孤要死了!】
“嘤嘤……殿下如此说,妾身自是相信的嘤嘤嘤……”
白清嘉又娇滴滴擦了擦滚落到脸庞的泪珠,红着眼眶,带着浓浓的哭腔,还“拼命”扬起一个凄凄惨惨的笑脸,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殿下果然是君子,不论妾身姿色如何,都不离不弃~”
说完,就有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两个眼的眼角滑落,甚至没有沾染到脸颊上、没有留下泪痕。
如果不是被子上多了两团眼泪洇湿的痕迹,那两滴泪甚至像从不曾出现过。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侧,让她整个人都泛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恍若纯真无邪的神女。
那一刻,太子的目光,都涣散了。
【孤……孤果然是个禽兽,不,孤简直禽兽不如!】
自我认知准确,东宫萧长渊加十分!
白清嘉总算稍稍满意,止了哭,擦着眼泪小声说:
“嘤嘤……殿下……殿下照顾妾身五日,实在嘤嘤嘤……实在是辛苦了嘤嘤嘤……妾身不敢再劳烦殿下,请殿下快些去歇息吧。”
说完,她眨巴着通红的、泪眼婆娑的、还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太子,认真地说:
“殿下是储君,是妾身的天,殿下……殿下万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倒下啊……嘤嘤嘤……”
说完,再有两滴热泪,从眼眶滑落。
每一滴泪,她都秉持着琼瑶阿姨精益求精的精神,保证颗颗完整、滴滴精致。
哭到现在,她都没有眼泪鼻涕一脸,完美保持了身为白莲花该有的干净和纯洁。
太子刚刚涣散的目光,在这套连击下,就连眼神都失焦了……
【孤……孤真是一个……一个负心汉!孤就是白子画!孤就是白子画那个百般折磨花千骨还不通人情的负心汉!】
你对自己的认知,真是越来越精辟了啊!
白清嘉敛眸,拢了拢自己月白色的中衣,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床榻之上,流下最后一滴泪,轻声说:
“妾身……恭送殿下。”
太子高大挺拔岿然不动的身躯,在这句话话音落下后,狠狠晃了一下。
【孤若是立刻掉头就走,当真成禽兽中的禽兽了……孤……孤不能走……】
想到这里,他失焦的眼睛转啊转,转到了小小一团蜷缩在床上的白清嘉身上。
眼中的焦点一点点汇集,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必死的决心般,一步、一步向白清嘉走来。
不管他面上多镇定自若,都压不住心里疯狂尖叫的声音:
【啊啊啊!怎么哄女人啊?孤从来没哄过女人啊!】
【父皇坐拥三宫六院,平日里是怎么哄孤的那些庶母的?!他怎么没早点教孤啊!】
【色女人那么色,要不孤给她看看腹肌?孤记得她好像挺喜欢孤的腹肌……】
这……
这这这……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听到腹肌的瞬间,白清嘉眼泪都快憋不出来了。
她要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