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给客人剪头发的卷发老板娘薛红芳闻言，不屑地嗤笑：“就她那死老太婆哪能这么轻易算了？每隔一两天就要过来闹一会，往我们店门口一坐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嚎，真晦气还影响生意，每次都得拿扫帚给她赶走。”
“她就算来又怎么样，她丈夫早被她克死了，她儿子孙子都怕她克，跑去别的地方离她远远的，满燕京就没一个肯为她出头的亲戚，我不怕她，租金给过了，这店我就能用，爱拆墙就拆墙，爱折腾就折腾，谁来说话都不好使！”
她男人一听，肯定地点头：“就是，这死老太婆没几年好活了，还跟我们计较这个，要是之前答应把这家店卖给我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归根结底就是她的错。”
薛红芳双手叉腰，头快昂到天上去了，“就是，店是国、家还给她的，不就等于她白赚吗？还狮子大开口，不卖就不卖。”
有好奇的顾客问道：“你们出多少钱买？”
薛红芳和男人对视一眼，无所畏惧道：“三千三。”
坐在理发店的顾客犯嘀咕，大抵说三千三的价格太低了，只是怕这泼辣的两口子又闹腾不敢大声说话。
这些话全落在姜也耳中，她忍不住咋舌。
这是真黑啊。
以八一年的物价，和平街的店就算价格再低，买下一家至少也得拿出九千多块钱。
这是燕京核心地带的门店，要是杜老太太肯卖三千三，那绝对是她脑子糊涂了。
薛红芳瞧见走进来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长得漂亮，穿得也特别好，她眼珠子一转，连忙招呼道：“姑娘，现在都不时兴扎辫子和直头发了，那样不好看，你瞧你长得那么漂亮，不如烫个头发吧，我的手艺不带差的。”
姜也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将计就计道：“十块钱还算便宜，不过要是烫坏了怎么办？你们一天能烫几个头发啊？”
薛红芳听她说便宜，就知道她家底肯定厚实，小姑娘都天真，大生意来了。
“我就没烫坏过头发，十块钱就是基础的烫头发，你看过电影不？林青意那些大明星都是卷发，要做到她们那种程度得十五块钱，我们店还有关系，从香江弄来几瓶染发膏，染成褐色，就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样，多时髦多气派啊。”
顾宜以为姜也真要在这里烫头发，赶忙把她往外拉，免得她犯糊涂，“我知道更实惠的理发店，你别在这做啊。”
姜也给顾宜做了个口型，示意她稍安勿躁。
“染发膏什么样，我能试试吗？”
薛红芳故意摆出为难的表情，“你要是用我们店染发膏烫，我直接送你一瓶，就是价格嘛贵点，这样一烫就得三十一块五毛钱了，我给你抹掉零头，算你三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姜也睁大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抹这么多，不过算了吧，我不想烫发，你把这瓶卖给我，我出二十块钱。”
薛红芳本来听她不想烫发还觉得生气，转念一想，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卖掉一瓶染发膏，净赚十九块六毛三，何乐而不为。
她面上勉为其难的说好。
姜也付完钱接过染发膏，带着顾宜走了出去。
后头的顾客怜悯地看着她，好好的姑娘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被薛大黑给宰了。
姜也没把那些眼神放在心上。
带着染发膏随便找了没人的地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