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心里其实很厌烦。
程笛原是她看中的王妃人选，可后来沈则御娶了秦挽辞，又杀了程潇，河东王府与程家的关系就有些紧张了，
不能为己所用，她看程笛就没了当初的顺眼。
如今她盼着接回宫以葇，程笛却死了，程家还给她送拜帖，简直晦气。
最重要的是，她堂堂河东王府的王太妃，岂能纡尊降贵去拜祭一个横死的民女？
可程家根系庞杂，在整个大梁的影响力都不容小觑。
沈则御狂妄，敢杀程家的嫡系子孙，老王妃却没有底气直接拒绝程家，所以她才想着把秦挽辞找来，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
秦挽辞若是去了，丢了河东王府的脸，回头沈则御算账，去找秦挽辞，秦挽辞若是没去，得罪了程家，到时候让沈则御吃了亏，算账还是找秦挽辞。
左右跟老王妃无关。
秦挽辞若是办不好，老王妃还可以趁机打压她，给要回来的宫以葇缓冲的机会。
秦挽辞心里透亮。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拜帖，果真是程家的。
想来程淳昨日回去越想越憋屈，今日便特意送拜帖来恶心老河东王妃。
老河东王妃嫌跌份，不想去，完全可以派人送份礼物到程家，程家区区商贾，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说老王妃失了礼数。
可老王妃不这样，她偏把帖子给秦挽辞，让秦挽辞替她去。
难道秦挽辞去拜祭程笛就不跌份儿吗？
她分明是想踩着秦挽辞给要回来的宫以葇造势。
秦挽辞如果不肯去，只怕马上就要背上不孝不仁的罪名。
弯了弯唇，秦挽辞点头应下。
回到泽岚居，翠枝忍不住生气：“上次程潇死，老王妃分明只让人送了礼，这次却偏要王妃过去，这王府上的人惯会拜高踩低，到时候难免又要轻瞧了王妃。”
秦挽辞情绪平稳：“老王妃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无妨，她想贬踩我捧高宫以葇，我们也可顺水推舟，送她们一个小礼物。”
三日一晃而过。
程家办事这日，秦挽辞特意先去给老王妃请了安，才出门坐马车。
也不知道程家是不是料定了府衙查不出凶手，竟也没让府衙把程笛的尸体带走调查，反而是大办葬仪。
宿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收到了程家的帖子。
程笛毕竟是年轻晚辈，就算程家再怎么重视，来的宾客也几乎都是年轻人。
不过的确热闹。
马车在程家大门口停下，秦挽辞一下车，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上次薛家老夫人的赏梅宴，让不少人都记住了她。
也有不少人知道她和程笛的恩怨，完全没料到她会出现。
一个俏丽的小姐朝她走过来，柔柔糯糯地喊她：“王妃。”
秦挽辞扭头，微弯了唇角。
“七妹，你也来了。”
“程家送了帖子到府上，祖母和母亲都不适合来，只能我和四哥一起来了。”秦抚诗答道。
又说：“四哥临时有个病患，被人叫了去，应该晚一会儿就到。”
几天过去，秦抚诗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只是脸上仍带着淡淡忧伤。
她身后跟着有两个丫鬟和五六个小厮。
三婶大约是既想让她到人多的地方散散心，又怕她再出事，多派了人跟着她。
“正好，我们一起进去。”
秦挽辞拉住她的手，两人沿着台阶进入程家。
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停在台阶下，柳景年从车上下来，恰好看到秦挽辞扭头和秦抚诗说话的侧脸。
她眉眼弯弯，笑靥明媚，如骄阳融了积雪，点滴浇渥在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