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休息。前面有山泉，大家可以喝水。”阿布突然抬手道。
一行人已经翻过最后一座山头，远处景点建筑隐隐约约可见。
时钰坐在溪水旁的大石头，李韵在旁边。
山坡，八名女卫赤手空拳去打野味，摘野果。对面的曹寻和阿布边喝水，商讨着路线。
溪水潺潺合流成一道圆池。时钰俯身，闻到清冽的泉水香
捧水喝了好几口，清凉甘甜的味道落入口腔。
时钰舒谓叹声，笑着扭头:“学姐，你试试，水好甜。”
“是挺甜。”李韵擦掉下巴透明水滴，帽檐遮住她的眉眼，平和道:“我送你们到这，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学姐这么急着走，不留下来吃点东西”
“我当然吃完饭再走。”
“吃饱饭好赶路。”
时钰拨了拨清澈见底的甘泉池，小小灵活的浅色鱼儿因水动，惊慌地藏进石头缝里。
“学姐。如果你遇到一个满脑子都是杀人的神经病，好几次差点被他杀了。你讨厌他，恨不得赶紧离开他却不得不在他身边”
“而当你知道他从小受尽侮辱，母亲虐待，父亲置之不理。老师、同学对他百般羞辱，甚至交的朋友也别有目的他的经历很可怜，可悲。如果是你，会怎么接近他？”
“接近？”李韵笑出声，她眯眯眼：“这种从小深埋在恶意里的人，长大后大概率不会是正常人，或者很偏激。我不跑，还接近他？”
“不过。”
她语气辗转，盯着时钰道：“你说的是江淮然吧。”
时钰：“！”
李韵挥她一脸水，摇摇手指：“江淮然居然有这种悲催过往，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单纯坏。学妹，好不容易活下来，别往他那凑了。”
“我也想但是我得靠着他活。”时钰垂下眼，水雾附着的睫毛，宛如一串透明水钻。
李韵不多问，只道：“和江淮然在一块，不会有好结果的。”
“好奇怪”时钰轻声说。
阴凉阳光射入树林空洞之处，泉水泛着波荡光点。李韵对上一双眼睛，那双眼在光影斑驳中变成浅褐色，干净、纯粹。
“学姐，你曾经是旁观者。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讥讽，嘲笑，扔纸条。你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受害者是谁。现在那个被欺负的人长大了，变得可怕，再也无法轻易欺负。你却认为他一直都是坏人，无法改变。”
“他被欺负，你认为都是活该。”
李韵怔了会儿，望向密不透风的山林。她低声道：“我之前也是南江预备班的学生，如果江淮然一开始反抗，姜胜或许不会那么过分”
“他五岁而已。”
“我比他大不了多少。”李韵说：“况且，我没有意识到是姜胜开的头，他心理暗示厉害又隐蔽，有一次江淮然考满分，我没考到，也曾有过怪他的想法。”
“我弟弟的死或许也有我的报应。但是学妹，”她微笑看着时钰：“其实你和江淮然很像，甚至比他聪明。”
时钰侧眸问道：“怎么说。”
李韵笑着不答，过了会儿道：“南江中学那场爆炸由我主导，当时我逃出来，想着找个地方自尽。”
“你猜我为什么迟迟不死？”见时钰慢慢摇头，李韵复而道：“这世上有些羁绊，不是随随便便就解除的”
“学妹，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要是你不能离开江淮然，不如尝试走进他的心。”
山坡那处，曹寻拔着野鸡毛，冲她们喊：“你们两个过来拔毛啊，肚子饿不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