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在取暖器前坐下。
厉绥洲把桌子收了，给鲁勇倒了杯热水。
“坐。”
鲁勇没敢接水，就又要跪，叶桑冷声开口。
跪了一半的鲁勇一怔，收腿换了个姿势坐下。
“那些是不夜京和黄泉的人，死了就死了，不会跟你算账的。”叶桑淡淡说了一句。
鲁勇微顿，紧绷的精神才微微松懈下来。
“奶奶，您消失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本来在四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鲁勇抿唇，主动开口交代起一切。
雪原猎人这个职业，本来就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而最初，他们也不是为了猎杀而存在的。
是为了生存。
这座冰川下，有一座数万，也可能是数十万年前的遗迹，在这个时代被人们探索开发挖掘，建立了基站进行秘密研究。
也因为这座遗迹，前来冰川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探险还是避暑，也许是气候变化，也许是时空轮转，也可能是因为人越来越多，冰川开始融化，一座座基站林立。
而本地人，都成为那些大多数基站的标本。
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家，走上这条路，除了自己生存，也是想吓退那些来者。
是叶桑给他们找了条路，给了他们保命的防护服和武器，让他们在冰原里如神一般无敌。
科技越强，人们越强，贪欲，肆意，无敌的力量，让他们的心越来越违背初衷。
叶桑带出了这条路，却在她消失以后，那些雪原猎人开始产生分歧，他们像冰川里的雇佣兵一样，为了酬劳接各种任务。
鲁勇沉声道：“之后，雪原猎人变成了好几脉。”
他这一脉，是正宗，最初的第一批继承下来的。
而其他的，有的人是看上了这块利益，自己封自己为雪原猎人，在冰川里横行。
“可防护服只有我们这一脉有，为了这防护服，其他的冰雪猎人都想方设法地加入我们，我们不收，他们就开始下手掠夺。”
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最原始的温和生存派。
一派没有人性，狠厉疯狂。
杀人掠夺，探索冰窟，或者毁掉其他国家的基站，他们越来越狂，在冰原里称王。
后来，雪原猎人在冰川里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人人提起都怕，也的确不敢再来，他们在这里如神，在外界可能什么都不是。
可雪原猎人就越来越多，开始饱和泛滥。
没人来，就没人可杀，没有东西可抢了。
这个职业像是走到了尽头。
“于是那些没有人性的，也开始有了人性，他们改变策略，跟各国的基站人员合作，帮他们探索冰川，往冰川里运输物资，建立基站，也就是被他们雇佣工作……”
鲁勇今年四十多岁了，金盆洗手了四年。
为了他的妻子。
“奶奶您消失那么久，我都以为你死了……”鲁勇抿唇：“就觉得这个职业也没必要存在了。”
现在的雪原猎人，已经不是最初的雪原猎人了。
而见过、认识、记得叶桑的雪原猎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我这次出山，是因为我的妻子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找我的雇主开出了很高的价钱，还开出了一个无比诱人的筹码。”
鲁勇一字一句：“永生。”
所以他才来的。
他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属下根据雇主给的线索，一直盯着这群人进的冰川。
雇主说，要让这群人死在冰川线之外。
他才选择在这儿动手。
但他怎么没想到，这次的目标竟然会是叶桑。
他的祖师。
他是开心的，激动的，因为祖师奶奶还活着！
这是他的信仰！
叶桑问他：“雇你的人是前不久来冰川的那些人吧？”
鲁勇点头。
叶桑眯了下眼睛，往旁边的厉绥洲身上靠了靠，笑得漫不经心：“坐过人力拉车吗？”
厉绥洲顿了下，摇头。
“走。”叶桑嘴角勾起，拉着他起身：“带你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