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居面面相觑，楞是没一个接话的，最后一个接一个借口家中有事，跑得无影无踪。
雕花石库门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漂亮大气极了。
周文晖踢开脚撑，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去。
扑面而来的微风里，满是自由和新生的味道，送着他一路向东而去。
在周家耽搁了不少时间，周文晖只能加快速度蹬车，师父师母住的是小洋楼，他草草把十几个包裹堆放在院里，等着晚上回来收拾。
紧接着，他去供销社买了两瓶好酒，直奔副厂长的家中，如果没记错，今天是副厂长休息日。
副厂长看到他提着酒上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分房啦。
周文晖前脚才放弃了房，后脚他就暗箱操作给自家侄子了，倘若周文晖后悔，就难搞。
“你怎么来了？”
周文晖说完来意，副厂长的脸色立即多云转晴，本就是自家占了大便宜，所以更换名额这种小事，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明天你让他来机床厂找我。”
“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既然是暗箱操作，他当然不愿意留下把柄。
“当然。”
事情办妥后，周文晖识趣地离开，接下来他还有一桩最重要的事情要办——
印刷厂，复习资料。
周文晖经过深思熟虑后，并没有去找他的大姐。
第一：大姐只是印刷厂的普通员工，通过她牵线搭桥去认识领导速度太慢，眼下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二：财帛动人心，得找个既信的过的、又有能力庇护他的合作伙伴，一举两得。
别说，周文晖还真有这样的朋友。
一路蹬着自行车狂奔到市委大院，当远远瞧见气派的大门，他才停下蹬得发软的双脚，让车子依靠惯性缓缓向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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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厂门口。
王大力说了一箩筐好话，说得口干舌燥门卫才答应帮他叫人。
没多久，汗流浃背的王大壮气喘吁吁跑出来。
王大力错愕。
在他的印象中，大哥每次回乡下穿戴的都很齐整，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配个黑色公文包，谁看了不说一句体面。
但从没有眼前这般……邋遢过。
吃商品粮，也不过如此。
王大壮看穿了小弟的心思，恼羞成怒：“你来干什么？”
懂什么叫城市户口吗？庄稼汉能有票据、粮油供应？鼠目寸光。
提及来意，王大力痿了，他嘴唇嗫嚅，声若蚊蝇。
王大壮不耐烦道：“说大声点。”
王大力又不是棒槌，这种丑事怎么可能大声宣扬，他磨磨唧唧：“我婆娘……被公安抓走了。”
王大壮瞳孔一缩，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小弟声音越来越弱——
“你婆娘……也被公安抓走了。”
王大力嗤之以鼻：“你大嫂向来善良谨慎，别说她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就算干了，也不会留下把柄。”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王大力视死如归：“我婆娘糊涂啊，为了个赔钱货求大嫂换孩子，大嫂善良，答应了。”
“结果被当场抓住。”
“哥、哥，你先别生气，我听说私下达成和解，就能无罪释放，当务之急，嘶……痛、痛、痛。”
“轻点，嘶！”
王大壮目眦欲裂，他上前攥住衣领，‘嘭嘭’就是几拳头，打的王大力哭爹喊娘，鼻青脸肿。
“痛、痛。”
直到门卫出现，王大壮才气急败坏地收回手，他讪笑着解释：“自家人，闹了些矛盾。”
门卫没说什么，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