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深皱眉，拎起拖鞋和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走了过去。
走到她身后，将拖鞋扔在初穗白皙的脚背旁边，眼压沉沉示意她穿上，手上动作着把外套裹在她身后，窗外冰晶撞在玻璃上炸成星屑，“真正的雪花可能还要再等”
话音未落，六棱形的雪羽突然翩然而至。
初穗把鞋套进脚里，转身时撞进他怀里的雪松香，发梢扫过他胸膛，带着痒，她示意顾淮深自己看“你看！是完整的雪花！”
确实像是谁把云层揉碎了，点点洁白在缝隙里轻盈地落下，渐渐在窗前的处角落都覆盖上，这会还早，远处雾气还未散，高嵩山影蒸腾的雾气与雪幕缠绵，仿佛虚化成水墨卷轴。
没看到日出，但碰见了京北的初雪。
“小时候我总觉得下雪是天堂在筛面粉。”
“然后呢？”他凝视她瞳孔里跃动的亮光，她格外喜欢大自然，带她去月影云庭那一晚，昨天来这边，几乎都是初穗情绪起伏最高的时候。
“然后我就趴在家里的玻璃上，等着看天使做蛋糕。”初穗的呼吸在窗上晕开圆斑，手指在上面画笑脸。
顾淮深喉结动了动，将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
两个交叠的剪影映在玻璃上，看雪粒在地面上绣出转瞬即逝的银线。
他注意到初穗在无意识摩挲左手背的针眼，昨夜输液留下了一点淡青。
过了一会儿，“走了，下楼吃饭。”
“再等五分钟。”初穗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上，“你看石灯笼顶的积雪，像不像奶油泡芙？”
初穗指着楼下的院子开口。
顾淮深站在她身后，视线实际上一直落在她后颈，听到她的声音，浅浅嗯了一声。
晨光正掠过初穗后颈，照亮那里细小的绒毛。
昨夜蜷缩在他怀里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明明自己怕的发抖，但也是这样固执地攥着他的衣角说“试一次。”
“三分钟。”他解开腕表放在斗柜上，他似乎对雪景并不感兴趣，坐回了贵妃椅上，低沉的嗓音混着书页摩挲声，与雪落屋檐的簌簌响动交织。
趁着顾淮深看书间隙，初穗悄悄开了个小窗，伸手接住窗缝漏进的雪片，冰凉触感激得轻颤。
凉风往怀里灌进来，身后却涌起一抹温沉的气息，顾淮深将窗户再次关上。
他力道施压将她带离窗边，语气无奈:“82的湿度才能形成枝状晶体，而现在你该补充986华氏度的卡路里了。”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滑稽的倒影。
初穗被裹得只剩眼睛，看着顾淮深按下餐厅楼层时，西装袖口还沾着她蹭上的冰晶水渍。
等饭的过程中，初穗给贝荔打了个电话。
好在雪不大，贝荔说他们一群人正在下山，附近有缆车，让她不用担心。
餐厅壁炉里的火焰舔舐橡木，初穗盯着顾淮深切培根的银叉发呆。
当热可可被推到手边时，初穗开口：“小时候爸爸开车带我去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趴在他的车窗上哈气画画。”
银叉与瓷盘相碰发出清响，顾淮深将溏心蛋切成完美月牙，跟她搭着话:“画了什么？”
初穗用汤匙蘸着可可，在洁白的瓷碟上勾出翅膀轮廓，“天使，不过它很快就消失了。”
雪不知何时转密了，顾淮深看着初穗在雾气蒙蒙的窗面画下第一个翅膀，瞳孔中也射着水晶灯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