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看着依旧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纹丝未动的厉绝尘,皱着眉喊道:“快出去啊,你在这影响梨初,你想让她有危险吗?”
厉绝尘目光死死地盯着棠梨初抓着浴缸边缘的小手,心痛如绞,这种感觉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尖刀把心剜开,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
肖婉容急忙一把拽过厉绝尘的胳膊就往外走去,催促道:“快出去,梨初不希望你在这,别耽误她!”
随着盥洗室的门“砰”的一声再次紧紧合上,一直强忍着的棠梨初终于撕心裂肺地大喊了出来,苏珊在一旁边给她擦汗边安抚道:“梨初,你要省点力气,你的后腰做过手术,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是要比正常妇人要疼的多,为了三个孩子,你要挺住知道吗?”
正巧这时,几名前朝宫里出来的老御医把熬好的药送了过来,稳婆取进来喂到棠梨初的嘴边,劝解道:“夫人,虽然这药有些苦,但是对您生产大有裨益,您喝些,别硬挺着。”
棠梨初喊完之后大口的喘着气,握着拳头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喝了几口以后,开始小声的轻呼着。
此时的厉绝尘俊秀的脸上同样一片惨白,薄唇紧抿,全身都被低气压所笼罩着,他趴在盥洗室的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棠梨初每低吟一声,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一下。
老御医见状在他后面劝慰道:“少帅,您别担心,这女人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更何况夫人这一胎还是三个,难度自然比寻常产妇更大一些,等第一胎生出来了,第二个第三个就会好很多的!”
厉绝尘猛地回过头来,冷沉着一张脸,咆哮道:“老子养着你们为的是让她生产时少遭些罪,不是让你们在这说些没用的废话的,都在这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子想办法!我夫人要是有一点意外,老子一枪崩了你们这些庸医!”
几个老御医被骂的浑身一颤,彼此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手忙脚乱地开始商讨起对策来。
一刻钟后,棠梨初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刀刃般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神经好像都在拉扯,她哽咽道:“我没…力气了…真的生不出来,肚子疼…后腰也疼…”
拂衣急忙拿出蒋梦雯送给棠梨初的巧克力,剥开一颗送到她的嘴边,“夫人,您要不要吃一颗巧克力?蒋小姐不是说吃了这个就会有力气吗?”
棠梨初艰难的摇了摇头,苏珊眉头皱的死死的,急忙站起身说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去准备手术室,准备剖腹取子吧!”
“别…再让…我试一次…啊……”
说完这句话后,棠梨初便开始用力,腹部的绞痛就如同被无数只手同时拧转,她咬破了下唇,丝丝鲜血染红了苍白如纸的唇瓣,指甲也深深嵌进了掌心,但她却浑然不觉,最终凄惨的喊了一声:“啊——”
这道喊声直直地传入了厉绝尘的耳中,他心脏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心头,他来不及思考,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盥洗室内。
当他看着眼前疼到‘支离破碎’的小女人时,厉绝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他眼底猩红,大步跑到棠梨初的身边,嘶哑着嗓子说道:“初初,别怕,爷陪着你,别咬自己,咬我的手,听话。”
说完,他又看向几个接生婆,歇斯底里道:“你们这帮废物,赶紧把孩子弄出来,弄不出来你们就都给老子去死吧!”
一名稳婆把手伸进水里摸了摸她的肚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少帅,我前年的时候给一名怀双生子的产妇接生过,她当时也是生不下来,我就帮她推了几下肚子,还真挺好用,没多久那名产妇就生下来了,但是也有风险,产妇容易疼晕过去,您看……”
厉绝尘撕心裂肺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让你想办法不让她疼,你想的这是什么鬼招儿?”
棠梨初推开他的手,啜泣道:“不怪她们,别这样……”
苏珊在厉绝尘进来的时候就跑到了手术室,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白大衣,她走进来看着厉绝尘急色道:“别嚷了,就是把我们都杀死,梨初不还是生不下来吗?你赶紧把她抱到手术室,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帮她开腹取子!”
棠梨初听见‘开腹’两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她取子弹时那种恐惧,她试着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力气全部集中到下腹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使劲儿,只听噗通的一声,孩子便这样猝不及防地从她的身下滑落而出。
稳婆眼疾手快的从水里把孩子捞出来,兴奋的大喊道:“生出来了,老大生出来了!是位小少爷!”
她的声音很大,门外的肖婉容和几位姨太太全都听见了,四姨太赶忙上前搀扶住险些摔倒的肖婉容,欣喜若狂道:“夫人,你有嫡孙了!”
肖婉容激动得难以自持,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不停地拍着手掌,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太好了,终于生出来了……”
随后,她像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房门外告诉老爷,他也急着呢!”
三姨太小声嘀咕道:“折腾了这么久才生出来,也不知道孩子憋没憋坏!”
二姨太看了眼肖婉容,看她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她悄悄的怼了怼三姨太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话让老爷还有三少爷听见,你还想不想好了?”
三姨太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我说的是事实嘛,有多少这种情形的例子,孩子憋的时间长,就算生下来也是个傻子的!”
二姨太听罢魂儿都要被她吓出来了,“闭嘴吧,你听这孩子的哭声像是有事情的样子吗?你想死的话你就继续念叨吧!”
第一个孩子出来了,棠梨初也卸了力,其中一个稳婆又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厉绝尘说道:“少帅,还得喂夫人喝些,这会卸力可不行啊,夫人肚子里还有两个呢,得赶快让她生出来!”
厉绝尘接过汤药,因过度紧张他的双手都在颤抖着,他俯身亲了亲棠梨初满是汗水的额头,柔声道:“初初……”
棠梨初顺着他的力道喝了两口,拂衣趁机把一块儿巧克力塞进了她的嘴里,啜泣道:“夫人,您真厉害,小少爷特别漂亮,您再努努力,生下来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