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绝尘屋里屋外的找了一圈,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青筋暴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当他再次回到楼下时,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哭哭啼啼,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都别嚎了,再嚎老子毙了你们,初初人呢?”
众人被他这一吼吓得噤若寒蝉,纷纷止住哭声,苏珊是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以前她还替棠梨初感到不值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棠梨初竟然如此决然地选择离开了。
她提着自己的箱子站出来,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少帅,棠小姐已经离开了,您可以回房间找找看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信件,至于我,既然棠小姐走了,我也打算回国了,就此别过!”说完,她微微颔首示意,转身便离开了。
厉绝尘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听清苏珊说了些什么,他转头看向冯安,满脸不解的问道:“她说什么东西?离开?离开哪?谁离开了?”
程妈一边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抽噎着回答道:“少帅,棠小姐她给老奴留了封信…告诉我…她离开北平了。”
听到这个消息,厉绝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冯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帅,您没事吧?”
厉绝尘一把推开他,站稳后便心急如焚地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着棠梨初的踪迹,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不放过,厨房、盥洗室、甚至还可笑的去了一趟后院的狼窝。
冯安看着自家三爷慌乱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把大厅里的人全部带到了一边,开始一个一个的询问起来。
找了一刻钟以后,厉绝尘又回到了小女人的卧室里,他疲惫地走进去,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她平时写字画画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
厉绝尘快步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封信,就在触碰到信件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直直地滑落在了地面上。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信,喉咙里有哽咽的情绪,被他强咽了回去,因为过度劳累眼里布满的红血丝,此刻也只剩下猩红的光,在隐隐闪动。
他打开信,熟悉的娟秀字体映入眼帘:
“三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但我深知,你我并非同路人,即便同行再远亦是徒劳,不同世界的人,再怎么勉强也终会走散。
您对我的深情让我如坠深渊,感到窒息,我却无以为报,直到子弹射入我身躯时,才让我卸下千金重担,如今,我们情劫已了,风起四海,各自珍重,有些事到底为止,就是最好的收场,梨初此生永远无悔。”
棠梨初的笔触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厉绝尘的心窝里,信纸从他手中悄然滑落,宛如一片凋零的花瓣,飘落在地上,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满是无尽的哀伤和落寞。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一走了之?
她怎么敢就这么狠心的说走就走?
冯安跟了他家三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厉绝尘是谁?那可是天之骄子啊!生下便是这北平城最顶端的人物,向来桀骜不驯,可如今,却孤独落寞地独自坐在那里,黯然神伤。
“三爷…”冯安心疼不已,轻声呼唤道。
“滚出去,谁也不许过来…”
他再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卡着根鱼骨头般的哽住,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带着耳畔嗡嗡作响,犹如一面铜锣在脑海中疯狂轰鸣,震得他头晕目眩,仅仅片刻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向后倒去,紧闭双眼,任随泪水慢流。
几息之间,他原本英俊潇洒的脸庞变得无比憔悴,毫无血色可言,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生机与生命力。
冯安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焦急万分,他忍不住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少帅,属下已经询问过伺候的人了,他们说小姐已经离开二十多天了,满洲国这么大,想找到她比大海捞针还难,再说小姐出国了也说不定,她既然铁了心的离开,您还是想开些吧!”
厉绝尘没有给他一点回应,冯安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厉绝尘身旁,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冯安心头一紧,顿时吓得慌了神儿,手忙脚乱地又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此刻的他身在大帅府自己的房间里,厉枭、肖婉容、几位姨太太、厉四爷、厉五爷,还有刚回到北平的厉远舟、冯平冯安两兄弟,连他的二姐厉玉珠和姐夫孟启年都围在他的床边。
肖婉容双眼通红,四姨太和春香在她的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看见厉绝尘醒了,她赶忙走上前去,哽咽的问道:“老三,你怎么样了?”
厉绝尘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他想见到的身影,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厉枭面色阴沉,开口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三需要休息,你们都围在这里也没用。”
厉枭一开口,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肖婉容他们一家三口人。
“老三,你他娘的最好给老子清醒点,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要不是你现在太过虚弱,老子恨不得马上抽死你!”
厉绝尘努力勾起嘴角,用尽全身的力气问道:“父亲、母亲,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娶她是不是?她的离开也少不了你们的助力吧?”
肖婉容拿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看了眼厉枭后开口道:“老三,是棠小姐请我帮忙的,她说她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母亲一时心软,这才答应了她,你别怪我们,母亲只剩你一个儿子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母亲就没法活了啊!”
厉绝尘自嘲的笑了笑,吐出了三个字:“知道了。”